慕轲被他当成了人盾来用,好像面对的不是只蟋蟀,而是只老虎狮子一般。
慕轲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还紧紧抓着他衣裳的洛安歌,不知怎地心情就好了些,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已经跑走了,别怕。”
洛安歌喘了两下,才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仍觉得浑身发毛。
他不由得就开始抱怨,“我就说你们地牢条件太差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慕轲有些无语,地牢自古以来都是关押罪犯的地方,难不成还要给你弄个三阁一堂,铺上地毯烧上薰笼吗?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话虽这样说,慕轲还是下令派了几个能工巧匠过来,先将洛安歌这间地牢的墙壁都贴上了印花绒毡,稻草床换成了软和舒服的美人榻,青石板上铺设了厚实地毯,还添置了桌案凳椅等家具。
若是不看那冰凉的铁栏杆的话,这地方真的与普通屋子毫无区别了。
地牢里的狱卒们都大开眼界了,这活了几十年,哪有见过这样的啊?!
洛安歌斜倚在美人榻上,裹着刚拿到手的兔绒小毯子,也觉得难以理解,“你都这样大费周章了,就不能把我放出去吗?你脑子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慕轲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这妖娆的身姿,没说话。
他慕轲向来是言出必行的,说关你几天给你点儿教训,就绝不会提前放你出来,就算给你添置家具,送来美味珍馐,也不会放你出来。
洛安歌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再多嘴。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宫女鱼贯而入,送来了晚膳的八菜一汤,四荤四素,每道菜都精致可口,且因了太子的吩咐,菜品都是少油少辣的清淡口味,摆了满满一桌。
有了好吃的饭,洛安歌便不闹了,细心的擦了擦筷子,十分乖巧的对慕轲道:“太子殿下,一起吃吗?我给你挪个地。”
慕轲一见他这副轻飘飘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觉得火大,咬了咬牙,转身就走了,只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我没那个在地牢陪人吃饭的闲心。”
洛安歌无辜的咬着筷子,又转头看向一众狱卒,“你们看,我就说他阴晴不定吧?这么多菜,你们要不要进来一块吃点儿?”
众狱卒都眼不见心不烦的扭过了身,心中腹诽,这实在不是太子殿下喜怒无常,而是你真的有不知不觉就惹人发火的本事啊!
第九章韫乐往事
自打慕轲叫人把这间牢房翻新了一遍之后,洛安歌就过上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幸福日子,没过两天就和牢里的狱卒混熟了,常常隔着牢门扯闲话。
狱卒阿乙也是纳闷,“我也是奇怪了,你从前是不是和太子殿下有什么过节?我见他看你的眼神,有时候柔情似水的能把人淹死,有时候又恨不得把你掐死挫骨扬灰,奇了怪了。”
“谁晓得呢,我以前从未踏出过韫乐半步,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洛安歌茫然地摊摊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也就前年韫乐大典的时候,太子来拜谒过,那时我们也只见了一面而已,怎么会招惹到他?”
阿乙恍然大悟,“对了,就是那时,殿下以前还是很温和的,自打从韫乐回来之后,便沉默寡言多了,行事也比往日狠戾了几倍,那肯定是在你们韫乐受什么刺激了吧!”
洛安歌连忙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我们韫乐一向在夹缝中求生存,懿国的太子来拜谒,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给他气受!”
几人又沉默了,其实想知道答案,还有个法子,就是直接去问慕轲。
可慕轲的威名摆在这里,先别说阿甲阿乙他们,就连洛安歌也不太敢去问,生怕一个惹他不高兴,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过了会儿,阿甲又说:“殿下虽然严厉,可也是赏罚分明的,也并不常和人发火,倒是常常和你洛安歌生气,你自己反省反省吧。”
洛安歌自认为自己是个好相处的人,凭什么慕轲就总看他不顺眼?一时有些气忿。
阿乙宽慰他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兴许你正好是殿下不喜欢的那根萝卜呢?你也不必太糟心了。”
洛安歌撇了撇嘴,“他既然讨厌我,怎么不早点把我送去见阎王?偏偏要这样不死不活的吊着?”
阿乙又体贴的安慰他,“你也不要着急,兴许是殿下不想让你死的太轻松,正在为你寻一个残酷的死法。”
洛安歌有点儿哽噎,“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宽慰了。”
几人正说着,外面通传了太子殿下大驾,悠长的唱声清晰地落入地牢中,几个狱卒赶忙疾走到大门口,恭迎太子。
今日慕轲穿了件深色的长衫,玄色氅衣,更显身躯修长,金色的滚边衬着面容愈发俊朗,只是那双凤眸还是如往常的一样深不可测。
洛安歌并不想见他,毯子一裹躺到了榻上,装睡。
他面朝里躺着,却支楞着耳朵听着动静,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是牢门开锁的声音,然后那脚步声便近在咫尺了。
慕轲站在床边看着面前这团毛茸茸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真当他是傻子吗?以为他到门口的时候没听见他说话?还装睡?
成吧,慕轲也不打算揭穿他,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过了没几分钟,洛安歌有些耐不住了,听不见动静,心里开始怀疑慕轲是不是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