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歌学说话本来就是比寻常孩子容易,他的脑海中是有词句的原始积累的,只是都被混乱了,所以慕轲一诱导他,洛安歌立刻就想起来了,断断续续的道:“难过……我难受……”
慕轲见有成效,十分欣喜,奖励似的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又接着问:“你还记得他对不对?你还记得阿鱼?”
“阿…鱼……”
“对,是他的名字。”慕轲抱着他坐回榻上去,继续问:“你还记得谁?好好想想,你还记得哪个名字?”
洛安歌咬着手指努力想着,他想了很久很久,忽然眼睛亮了一些,十分清晰的念出了两个字:“慕轲。”
然后他就把脸埋进了慕轲怀里。
慕轲一愣,感觉手都要僵住了。这么多天以来,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教过他这个名字,周围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大名,但是洛安歌就这样无比清晰的叫出了他的姓名,就像他从来没有忘过一般。
慕轲颤声道:“宵宵,你再叫一遍,你叫我的名字。”
洛安歌却不肯再叫了,张开嘴去咬慕轲的衣裳,“饿了…饿……”
慕轲哭笑不得,只得让人传膳,来填饱这个不谙世事又总能气人的小傻东西。
第九十九章去茶楼
书房内的熏香静静地燃着,慕轲坐在书案后边看今天从内阁分下来的折子,洛安歌坐在一边,拿着根毛笔在上等的罗纹纸上写写画画。
其实那根本称不上写,也谈不上画,他甚山与三夕至连毛笔都不会拿,就像小孩子一样五指抓着笔杆,在纸上戳来戳去,溅了一纸的墨汁。
这也是太医给的建议,一是锻炼锻炼手指的握力和稳定,二也是对他神智的恢复有帮助,不过……
慕轲分心看了一眼洛安歌的“大作”,只觉得是满纸的黑不溜秋的墨迹,完全没有个章法。这小东西就是图个好玩,不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扔掉毛笔,拱着慕轲的手臂钻进了他的怀里,低头去看桌上的折子。
“还认识字吗?嗯?”慕轲故意拣出一张和韫乐有关的折子,指着那两个字逗他,“认得这俩字吗?韫,乐。”
“……”洛安歌张了张嘴,学着他的语调念道:“韫乐……”
他最近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句,虽然很模糊,有时前言不搭后语,像小孩牙牙学语一般。不过慕轲总能把他的话猜的八九不离十。
洛安歌伸出细瘦的手指去摸折子的字,喃喃自语,“韫乐……住,住着……”
“嗯?你还记得你曾经在那里住着?”慕轲轻轻的捏着他的小耳垂,继续问,“还有呢?”
“江…夏……”洛安歌迷茫的盯着那两个字,将手指放进了嘴里。
他的手上还沾着许多墨汁,慕轲温柔的把他的手拿出来,从旁边拿了块糕点塞进他嘴里,“哦,江夏,你记得江夏吗?”
洛安歌嘴里被塞了块杏仁糕,本来就脆弱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了,当下便也不再理会慕轲的问题,只顾着嚼着嘴里的东西,三下两下咽下去了,又转头拿一双湿乎乎的眼睛盯着慕轲看。
“饿…还要吃。”
慕轲哭笑不得,干脆把点心碟子拿过来塞到洛安歌手里,“行,馋猫一个,都给你。”
洛安歌便高兴了,笑嘻嘻的吃着点心。他吃东西特别挑,不合口味的是一口都不吃的,有时候他喜欢吃果脯糕上的葡萄干,就只捡着上面的葡萄干吃,剩下的糕点扔在盘子动也不动一口。
慕轲失笑,捏了捏他鼓鼓囊囊的小腮帮子,“就你会吃,人傻了,这一点儿倒是没变。”
洛安歌歪着头看他,犹豫了一下,把碟子递到慕轲眼前去,“给…你吃。”
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出不舍和纠结的,慕轲心里一热,低声笑了笑,“我不饿,宵宵吃吧。”
洛安歌如今这个样子还能记得他,还念着他,慕轲觉得已经足够了。
慕轲又逗着他玩了一会儿,王公公在大屏风后面禀报:“殿下,时辰到了,马车已经备好了。”
慕轲嗯了一声,拉住洛安歌的手站起来,轻笑道:“宵宵,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洛安歌迷迷糊糊的听懂了玩这个字,本能的就欢喜了起来,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这个样子特别讨喜,慕轲忍不住拽他过来亲了几口,亲昵够了才带他去洗了手,换了衣裳,准备出门。
秋日将至,天气逐渐转凉了,王公公拿着一条薄薄的小兔绒斗篷候在马车旁边,看见太子拉着洛安歌过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慕轲随手将斗篷裹在洛安歌身上,便要带他上车。
没想到洛安歌隐约还记得自己坐车还难受,死活不愿意上去。
其实他早已经适应了东宫的车马,尤其是东宫的车夫都知道要慢走稳行,所以洛安歌现在坐车基本上不会难受了,但那种长年累月的经验已经深深的刻在洛安歌脑海里,让他觉得只要自己一上马车,就会头晕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