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朝潜策和濯束使了眼色,濯束便被潜策拽着进了里间安顿主子。
“今日有劳将军了。现下天色不早了,绮烟,”她顿了一下,本想着让绮烟将人送出宫去,奈何绮烟只是一女子,又刚随她来至祁京皇宫,自也是不熟悉路的……
恰好戚星阑那边已安置好了,潜策听得凤攸宁为难,便出来解围。
“长公主,属下去送将军罢。”
凤攸宁暗觉得一个侍卫都比里间醉酒的那人心思清楚,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霍弋之从十六岁起便常年征战在崇国北境,自是对承国颇有恨意,今日本来是想看凤攸宁窘迫模样顺势寻个由头撺掇小皇帝攻过来,如今倒是自讨了个没趣,便只得与凤攸宁告辞,悻悻地走了。
这边人刚走,就听得里间那人嚷嚷起来,“那个什么长公主呢?她人呢,本太子要见她!”
听这语气,倒确实像是醉了。
凤攸宁拧了拧眉头,款步进了里间,隔着戚星阑不远不近的距离道:“太子殿下,我在这儿。”
听得她的声音,戚星阑睁开那双染了迷离之色的桃花眼,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
“你这女人,离我这么远作甚,难不成本太子还会吃了你?”一字一句皆是带了酒气的醉意。
凤攸宁望着他,心蓦然一沉。
这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公主,殿下叫您过去。”濯束小心翼翼的过来提醒道。
她回神,朝着濯束笑了一下,“麻烦濯束侍卫去给太子打盆热水来,”说着又转头去看晴微,“去熬一碗醒酒汤给殿下。”
二人都答应着出了里间,凤攸宁这才朝着戚星阑走了过去。
她来之前特意将面纱掩上,就是为了不让戚星阑看到自己的容貌。
左右这太子也是不屑得与她成婚的,所以这张脸瞧与不瞧便也都无所谓了。
“殿下叫我?”凤攸宁走至他面前,微福了福身。
屋里冷风阵阵,想来是戚星阑喝醉了酒吵吵着热,濯束才将窗打开了。
凤攸宁最是怕冷,这会儿抬步便朝着床边走去。
夜幕降临,漆黑的空中挂上一轮缺了一块的月,清冷的光投下,却被屋里的烛火挡在了外面。
凤攸宁纤瘦的身影立于窗口,微侧着身子去关窗户。
戚星阑迷蒙的目光随着她而动,忽的闪了一下。
这个场景为何如此熟悉?!这身影他分明是见过的,难不成——
太子的酒在那一刻醒了一半。
那刺骨的寒风终于还是被窗户隔绝在了外面,凤攸宁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又暗暗搓了搓冰凉的手。
“殿下稍等片刻,喝了醒酒汤再睡吧。”
她说着转过身来看榻上那人,却见他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那目光像是要透过那层面纱将她看透。
凤攸宁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与戚星阑保持距离。
“忘了太子殿下不喜女子,那我便告辞了。稍后会有人伺候殿下喝醒酒汤。”她说着就要走,那目光让她浑身别扭,再多呆一刻怕也是不能了。
谁知那人却忽的开口叫住了她,“站住。”
凤攸宁脚下的步子一顿,却并没有回身,只静静等着戚星阑的下话。
叫住她的那一刻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此刻房间里的静谧倒是让他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太子殿下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你既知我讨厌女人,又为何要嫁过来。”
这话问的好。
凤攸宁虽是不在乎戚星阑对待自己如何,但他拒婚一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这不光是驳了她的脸面,更是驳了大崇的脸面。
她本想着,若这婚他戚星阑好好结了她也就不再多言,可今天既然提起来,咱们自然是要说道说道。
凤攸宁勾唇一笑,转过身来冷冷迎上那人的目光,“这事殿下如何问我,应当去问您那慈爱的好父皇啊。”
“……”戚星阑被她噎了一下,脸色都变了。
这怎么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女人真的是……新奇得很。
他努力压下那腔正暗暗往心口窜的怒火,冷声道:“把你的面纱摘了给我看看。”
凤攸宁只当他还醉着,没好好听他说的意思,“这面纱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料子,我那儿多的是。殿下若喜欢,我命人再给你拿来。”
她说着就要叫候在外面的绮烟去拿,丝毫没有在意戚星阑已经黑了的脸。
“我说的是,看你的脸。”这女人怕不是在这儿卖傻?
凤攸宁愣了一下,“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戚星阑这会儿已经被气得酒全醒了,只剩了头疼,连带着有点牙痒痒,“你——你倒是摘啊。”
还没等凤攸宁说话,便听得濯束的声音传来 ,“殿下,热水来了!”
凤攸宁与戚星阑同时看向从屏外迈着大步子走进来那人,屋里的气氛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可怜的濯束被主子一瞪,脚下的步子下意识一顿,盆里的热水险些溅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