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满是戒备的模样,无条件顺从的模样,再到如今愿意对他不设防备,坦然相对的模样……
这些时时刻刻都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如何能够安心地赴边境征战沙场?
可那是她的母国,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有她割舍不下的渗入骨子里的思乡情。
他去了,也不失为一种守护她的方式。
戚星阑这般想着,眉眼间总算有了些欣慰,“宁儿……”他轻唤她的名字,起身在她额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疼惜,又不舍。
凤攸宁的额角冒了汗,她梦到戚星阑在战场上厮杀,他猩红色的披风随着风儿扬起,猎猎作响,手中的长剑不断地对准迎面而来的敌人……
忽的有一把短剑从他的身后刺来,那拿着短剑的手上戴了一枚眼熟的玉扳指,还有染了血污的明黄色衣角闪过。
她想尖叫着让戚星阑躲开,可在梦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发不出声音甚至都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短剑由背后没入他心脏的位置——
“星阑!”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从那噩梦中挣扎了出来。
原本正准备将她抱到床上去睡的戚星阑伸出的手在半空猛的一顿,转而抚上了她的脸颊。
“我在,宁儿,我在这儿。”他柔声安慰着,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凤攸宁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还未从方才那恐怖的梦中醒过来。
感觉到那人温热的大手,她忍不住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她眼看着戚星阑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剑,直直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戚星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怔了好一会儿才反抱住她,大手轻轻摩挲着她后脑被束起的发丝。
感觉到胸口一片湿热,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吓到了吧,别怕,有我在呢。”
听得她这样说,她的眼泪便是更收不住了,在他怀里一直哭到天色完全沉了下来这才松手。
不过这样长久的拥抱倒也是圆了太子殿下的心愿,他享受着被她拥抱被她珍惜和依赖的感觉,心中的不舍更添了几分。
怀中的人儿软软的,此刻又可怜巴巴,让他舍不得放手。
凤攸宁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见他也正垂眸望着自己,这才稍稍回了神,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是做了噩梦才会……”
“无妨。”戚星阑伸手为她拭了拭脸上残留的泪痕,指腹轻轻捻过她的眼角,柔声道,“我就在这儿,你想抱多久抱多久。”
凤攸宁不由得面上一热,方才的失礼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这会儿他又说这样的话,着实是羞煞人了。
她别开目光去看他处,“殿下何时回来的,我竟未曾发觉。”
“大概是在你想我的时候罢。”他如是说着,将她的小手包在了掌心。
凤攸宁的脸色更红了几分,娇滴滴的又被那双杏眸衬得极为可爱。
对于太子殿下动不动就来一句的情话,她总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从前都是硬生生给怼回去,这会儿偏又觉得没了话,只得装哑巴。
戚星阑很是喜欢她这副乖巧又娇羞的模样,本还因为不舍离开而阴郁的心情这会儿不由大好。
“哭了半晌可是饿了?”
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她还真就觉得腹中饥饿。
从阑宁居回来之后,她便到了定晨殿里收拾东西,午膳都只是吃了几口青菜,瞧着平日里最爱的那几道佳肴也是没有胃口,能撑到现在才觉着饿已是不易了。
凤攸宁点点头,“饿了。”
“我叫人传膳到你那儿,如何?”戚星阑说着从衣架上拿了件大氅给披在她的身上,牵着人往外走。
她便也任他带着出了定晨殿,朝着正沅殿而去。
濯束被安排着去传膳了,潜策又被留在了定晨殿。这会儿东宫的路上只有他们二人,手牵手慢悠悠的走着。
戚星阑手里提了宫灯,暖黄色的光照亮脚下的路,也在路上投下他们二人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她乖乖跟在他身侧。
明明没有几步的路程,他们二人却是走了很久,等到了正沅殿的时候,晚膳已经在偏殿备好了,晴微和绮烟在殿门口候着两位主子。
眼瞧着他俩那般手牵手恩爱的走了过来,心中都不由得跟着一起高兴。
“公主,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晴微过去朝着二人行礼,绮烟一旁亦是。
“好。”凤攸宁微微颔首,身上裹着那人的大氅,没挨着半点冻,浑身都是暖烘烘的,连带着心里也是。
她抬起头去看身旁那人,本想着让他松开手,可谁知他丝毫没那意思,直到进了偏殿始终都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
可凤攸宁总要脱了厚绒绒的大氅坐下吃饭的,况且她已是饿了许久了,这会儿闻着那些饭菜的香味都意识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又看向戚星阑,小声道:“殿下,松开我吧,要用膳了。”
那人垂眸瞧她一眼,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今日你便坐在我身旁,我喂你。”
此话一出,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从前他们家这位主子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腻歪的话,如今他们也算是长了眼了。
凤攸宁略有些尴尬,脸色也不只是因为屋里热还是怎么,泛上两朵红云。
她挣了挣手,“殿下莫要闹了,臣妾总不能穿着这件大氅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