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质的话音还没落,众人便只觉眼前一道庞大的黑影闪过,再没了两人的身影,只留一句话回响在殿中,带着诡异的笑意。
“凤攸宁,迟早是我的。”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唯有戚星阑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恨不得将那剑柄捏碎一般。
从一开始他便不曾想过,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竟是会让她陷入如此境地。先是有戚旭的绑架,后又来严熠的抢夺。
到底是他没有将人保护好,不然她也不必回回经历这种危险。
思及此,他又是悔又是恨。手中的长剑没入剑鞘,他心中的烦闷一阵浓过一阵。
凤攸宁知他自责,只在一旁拉着他的手,轻轻挠着他的掌心。
“星阑……”
“没事。”他用力勾了下唇角,反手将人扯进了怀里,“对不起……”
她这句抱歉让她方才的勇敢和冷静功亏一篑,眼眶不由的红了。
却也只能倚在他的怀里,双手轻柔地抚着那人的脊背,不知该说些什么。
主角已走,这宴席在进行下去也无甚意义。老皇帝重重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回到了椅上。
“都散了罢。”他沉声说了这么一句,便听得众人告退的声音,只觉得额角发酸,整个脑子里都“嗡嗡”直响。
一旁的徐喻成见主子这是乏了,忙过去询问是否要回宫。
戚晟点了下头,在徐公公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戚星阑本还想再同父皇商讨一下应对衍国之事,可抬眼见老皇帝如此疲态,便也将此事压下,毕恭毕敬的朝着从身前走过的戚晟行了一礼。
“儿臣恭送父皇。”
凤攸宁随他一起。
老皇帝的脚步一顿,撩起眼皮看了凤攸宁一眼,终也是没说什么,迈着步子走出了大殿。
一时间锦鸯殿内只剩了他们二人,凤攸宁抬眸看那人心事重重的模样,“殿下近日疲累,不如回去早些休息了吧。”
戚星阑点头答应着,便也抬手拥着她一同出了锦鸯殿。
这晚,戚星阑久违的宿在了正沅殿。
自从他回宫,便整日埋头在定晨殿,只有傍晚时才有时间到正沅殿陪一陪凤攸宁。
幸好凤攸宁虽怀着身孕,到底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黏人精,给了彼此足够的空间,这也让两人的关系比从前更为亲近了。
光线昏暗的床帐中,戚星阑轻轻拥着身旁的那人,贪婪的嗅着她发上淡淡的香气。
今晚在锦鸯殿发生的事,终归是让他心有余悸。
“宁儿,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再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表达他此刻的自责。
凤攸宁累了这一日,这会儿已是半梦半醒。隐约听着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便闭着眼去摸索他的脸。
“不必自责,他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多也躲不开。”
他握住她温软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放置心口的位置。
“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信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已让凤攸宁听得清晰,一字一字落在她的心上。
她勾了勾唇角:“恩,我信你。”
不知又过了有多久,听得身边那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凤攸宁却是没了睡意。
她在一片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努力适应着周围昏暗的光线。
戚星阑的侧脸映在她的眼中,那人便是连睡觉时都会皱着眉头,想来今日发生的事确实是让本就因国事疲累的他又添了一层新愁。
她的心钝钝的疼着,手指轻轻滑过他高挺的鼻梁。
严熠的突然出现,不仅仅是对他们二人,更是对整个承国的一记暴击。
衍国皇帝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闯入皇宫再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宫中各方的守卫与巡逻的御林军都难逃一罚。
只是严熠为何会突然出现,又提出那样荒谬的交易?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用城池和永不开战来交换的……
凤攸宁隐约记得那人一开始严羽白的身份。既然说是师父的故友,那说不定师父会知道些什么。
不如明日她亲自去断虚山一趟,见一见师父。
这般想着,她的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孩子,让你生于这乱世,是娘亲的错……但愿能护你周全,让你平安降生。”
那一晚,她又做了那个梦。
戚星阑身上的战袍都被暗红色的血染了个遍,他手中的长剑挥舞着,无数敌人倒地。
偏偏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男子,那人执一把匕首,从背后狠狠刺入了他心脏的位置。
那一瞬间,周围喧嚣的声音都不见了,只听得利刃入肉的声音,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拼了命的想要让戚星阑躲开,可怎样都无法发出声音,喉咙的疼伴着腥甜的味道让她的视线准渐变得模糊起来。
忽然,戚星阑周围的尸体的敌人都不见了,只见血从伤口汨汨淌下,染了那人的手,和那人手上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