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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一阵阵清脆宏亮的鸟叫声,代替了鸡鸣揭开了清晨的序幕。金箔般的日光穿过玻璃斜射进窗内,与悦耳的鸟吟轮流着唤醒床上睡得乱七八糟的两个男人。
凌仲希的意识清醒了,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等稍一会儿认清自己是被圣辉的手脚整个圈在怀里後,心脏怦然一震,深怕身上的痕迹会被发觉下意识地推开对方,匆忙起身之际,对方也随着自己鲁莽的推却动作而掉下了床——
「辉——」
他吓了一大跳,他并不是故意要把圣辉推下去的,只是他靠自己那麽近,近到为此而差点产生反应的自己所涌现的罪恶感、让自己作出了无心的粗举,而床舖又是那麽的小……
凌仲希连忙跳下床去探看状况,圣辉还一副混沌不明的酩酊状态,但他仍是担忧地抚着他的後脑勺,「你没事吧?辉……」
「嗯……早安吻吗……」
对於哥哥主动又温柔地捧着自己的头,犹在半睡半清醒下的凌圣辉就只有一种想法,他也按下哥哥的头,然後凑上自己的嘴唇。「啾、啾——」
一心挂念圣辉会受伤的凌仲希,被对方这毫无预警的早安吻给惹得气焰上升、火气大涨:「喂、你是睡昏头了吗?快起来!」
他拍拍圣辉的脸颊,直到对方完全清醒为止。
「怎这麽暴力,哥?你早上火气都这麽大吗?」
凌圣辉爬起身的时候,这才为自己身处在床下而感到一阵愕然:「不会吧?难道我昨晚一直睡在地上吗?」
「是啊,你的睡姿有够差的,还好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要自动睡地上!」没发觉就罢了,凌仲希也没打算告诉他说让他掉下床的罪魁祸首是谁。
没有多作怀疑的圣辉像个孩子一样喃喃抱怨着,却还是摸摸鼻子起身去梳洗。
「唉、昨晚什麽都没做,真是浪费掉了难得同床共枕的一夜……」
尽管脸上佯装着一副身为哥哥该有的庄重与严肃,不过凌仲希心里倒是感触良多,到底有多久不曾像这样如此轻松自然地开着玩笑了呢?倘若能够回到如同往常般愉悦单纯地相处、不掺杂多余的感情,像真正的兄弟一样,又未尝不可呢?
想通了这一点之後,对於自己尚未表示就宣告结束的恋情凌仲希已经没再那麽耿耿於怀了。比起用嫉妒的心情去看待愈来愈有成就的弟弟,不如以欣赏与支持弟弟优点的姿态去面对他,这才是一个身为哥哥应有的风度与表现。
带着放下一切的洒脱心境,在接下来一整天的游历当中,一改昨日的沉静与拘谨,凌仲希和圣辉以及业务部的同仁们相处得格外融洽与开怀,尽管圣辉偶尔仍有小小踰越的举止,不过都被他当成是弟弟习惯性的撒娇而忽视过去。
回程的时候,大家都还玩得蛮尽兴的,不过却有些许的不舍,尽管明天还是会在公司里碰面,却得恢复到平时的备战状态,不少人就趁现在开始预定下次的行程,并要他们兄弟俩承诺一定要参与。
业务部的同事们都很活泼,身为带头者凌圣辉当然没问题,而凌仲希则是在他们众势力的起哄下,被迫答应了下一次的邀约。
大家在小巴抵达公司门口後就逐一散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凌仲希跟凌圣辉自然就叫了同一部计程车坐回家。少了同事们在一旁的胡闹瞎搞,变成两人独处的情况便显得气氛有点微妙。原本以为应该能对圣辉平心以待的凌仲希,被一旁那道蜇人的视线惹得心神不宁。
「怎麽了吗?」受不了那种紧迫盯人的目光,凌仲希假装镇定地问道。
「真是太奇怪了!」凌圣辉把目光移开,望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落下这一句。
「欸?」凌仲希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麽说。
「我们明明比别人还要亲,相处却比跟别人在一起时还要生疏,明明就住在一起,感觉却好像距离很遥远,除了制式的打招呼之外,你从不会有多余的嘘寒问暖,明明我们以前是那麽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为什麽现在会演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我做错了什麽、还是我没有做什麽,让你对我从此不再有所期待、想要跟我保持距离甚至渐行渐远的?」
收起一整天玩闹的心态,凌圣辉面露疲色看着窗外没有定点的移动景物,语意中透着少有的不服与无奈。
话题似乎又绕回到原来的地方,凌仲希以为昨天晚上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可瞧这状态圣辉似乎还没死心,为了不在有第三人在场的计程车上发生尴尬的场面,他只好先暂时抛开己见给予安抚,有什麽事等回家後再说。
「之前因为工作的忙碌而忽略了你关於这点我很抱歉,既然我们是以家人的身分共处於一室,今後当然也会以家人的姿态去对待彼此,所以你放心好了,该有的关心与在意,我一分也不会少给的……」身为哥哥,的确是不该以工作忙碌为藉口,去逃避对弟弟的关怀的!
「要表现出对我的关心与在意,就得要让我感受得到啊,要不然就都是空谈!」圣辉倔气地表示。
凌
', ' ')('仲希愣了一下,到底要有什麽样的作为,才能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关心与在意呢?「……」
对方彷佛感应到了他的心思,转过头来递以认真的眼神:「当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移开目光;当我碰触你的时候,不要回避我;当我想进入你的领域的时候,不要把门给锁上;当我邀你的时候,不要拒绝我。若非如此,我就当你只是个会空口说大话的胆小鬼,做得到吗?」
圣辉坚定的口气引来计程车司机从後照镜里反射过来关切的眼神,深恐招来误解的凌仲希如坐针毡地快速思考:做得到吗?如果做不到的话,自己就真的是个只会空谈又懦弱的胆小鬼……
「……可以啊,那有什麽困难的……」是的,就像平常跟家人一样的相处,有什麽困难的!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哦,到时可不要又反悔!」
圣辉严肃的神情突然变得奸滑起来,他指着窗外说道:「到家了,下车吧!」
凌仲希应声跟着下车,跟在圣辉的後头朝着大门走去的时候,心中却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不晓得是因为对方瞬间转变的神态太过微妙、还是自己答应对方的要求太过贸然?总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麽的简单……
抵达家门时已经超过十一点了,通常这种时候家里的成员都是关在自己的房内各自行事,但是今天晚上,父亲跟母亲却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出游的儿子们归来。
乍看之下是如此,不过若仔细端凝一下气氛的话,不难发现他们应该是在讨论什麽要事,才会在客厅里待到这麽晚。不过凌仲希并不打算过问,毕竟今晚真的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爸、妈你们还没睡啊!」
「嗯、儿子们都还没回来,怎麽睡得着!」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母亲扫过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太自然,所以就将目光一直放在圣辉的身上,倒是父亲……则是从自己踏入家门後,就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
这种氛围令他不太自在,虽然这里是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可是却愈来愈没有家的那种温馨感。表面上好像每个人都很和气,但实质的亲情却早已分崩离析、自成一体。每一个人的笑脸下都心怀鬼胎、暗潮汹涌,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不过真要有什麽大事发生的话,跟凌家任何一份子都毫无血缘关系的自己,绝对会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对象。
於是暂时配合这家中的规距,继续装傻、忍耐下去直到接下父亲的位置,直到情势改观,便是此刻他最重要的生活课题。
「那我就先回房了,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凌仲希客套地打了声招呼,然後便快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习惯性地锁上房门,就怕父亲会来质问他些什麽事。虽然什麽事也没发生,但是父亲的视线让他压力好大,明明是在轻松的家里,却处得如此战战兢兢、紧张兮兮的,还不如去公司工作还比较快活。
冲完澡後想说终於可以躺在床上稍微地放松一下了,谁知道这时却敲门声大作,凌仲希几乎是整个身体直接弹跳了起来——该死!他不耐烦地在心里大骂。
不过是出个游而已,没有必要那样追根究柢的吧!以为是父亲来访的凌仲希在心里寻索着打发的理由,却在开门见到来者之後中断了所有的思路。
「圣辉?」
「还没睡吧,哥!」凌圣辉展着笑颜站在房门口,对着正在发愣的他催促着:「干嘛堵在门口,快点让我进去!」
「这麽晚了,你还来做什麽——」
「哥你这样不对喔!不是才刚答应我的事,怎麽马上就食言了呢?」凌圣辉先声夺人地喊话。「我不是说当我想进入你的领域时,不可以锁门吗?」
「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时候会进来?!」
「基本上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锁门的必要吧!你是怕正在房内做什麽不正当之事会被人发现,还是在防备什麽人吗?」
圣辉或许只是随便说说,却切中了凌仲希的要害。「……」
他无法说出父亲随时会闯进来的这个原因。
「如果我们俩正在房内做些什麽不正当之事,那麽你就可以锁上房门……」
圣辉洋洋得意地说着自己的欲念,完全没有察觉到凌仲希的不安,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去找理由应付对方那些无心的问语。
「谁跟你扯那些,很晚了,我真的很累了,也请你赶快回房去睡觉!」
「每天都很累?你的体力那麽差,可得好好地锻链一下身体,不然每天工作回来,不就也没体力办事罗?」
「工作回来就是要休息,还要办什麽事?」
凌圣辉诧异地望着他,轻笑了一声说:「就SEX那档事啊,哥。」
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後,凌仲希不悦地吼了出来,「凌圣辉!」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不SEX,那晚安的亲亲总可以吧?」凌圣辉用食指轻触自己的嘴唇说道。
「请你适可而止好吗?」凌仲希瞪着他,不作任何的动作。
', ' ')('他也没有退让,理直气壮道:「当我邀你的时候,不要拒绝我,这不是你才刚答应我的吗?」
凌仲希这时才顿悟,原来那时在计程车上的对话,根本就是个圈套,是圣辉拿来箝制自己作为的诡计,难怪当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此刻才发现却为时已晚。
「亲一下你就会回房吗?」他咬牙地问对方。
「没错,但如果是敷衍的吻就不算数!」对方也不是好唬弄的。
OK,三秒!凌仲希在心里给自己底线,只有三秒,应该不致於会沉沦吧!
他倾身向前,嘴唇轻轻贴上对方的,内心数着时间,在就要松开的时候,对方忽然压住他的後脑勺不让他退开,原本紧闭的双唇亦被强制撬开,软溜的小舌大肆搜括着他的唇腔,像要掏光他所有的唾沫般,粗鲁而焦躁,依如昨晚那一个不怎麽纯熟的吻。
有需要这麽急躁吗?凌仲希心想,不对,应该是圣辉察觉到了自己想要尽快结束这个吻,所以才会急迫性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嚐尽这个吻吧!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跟圣辉接吻,只是他怕自己会陷得太深而没办法抽身,如果圣辉也只是一时玩兴的话,届时可没有人会来救他这个跟这家子没有血缘关系且地位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外人……
「嗯……嗯……」
吻得太过深入,胸口开始出现异常的骚动,凌仲希惊慌地推拒着圣辉。
圣辉意犹未尽地舔着他的唇,一会儿才缓缓地挪开,「想不到你也挺沉醉的嘛,哥……」
被说中感觉的凌仲希为此皱起了眉头,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亲完了就快滚出去!」
「是是!」圣辉倒也没再耍赖,安分地松开他,「不过啊、你这里是怎麽了?」
圣辉指着他自己的领口锁骨处,眼睛定定地盯着凌仲希。
起先凌仲希还以为他的胸口怎麽了?尔後才发现原来他是意指在自己的锁骨位置上有些异状——
糟糕,父亲的吻痕——
凌仲希连忙遮住自己的锁骨,尔後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根本就是欲盖弥彰,於是坦然地面对他:「没什麽,不过是被蚊子叮了而已。」
「蚊子叮会瘀成那样子?」
「够了!我怎知道那只蚊子那麽毒会变成这样,我要休息了,你快点出去!」
「是是,我这就出去。」凌圣辉最後再抛给他一个柔情的眼神,「那晚安罗,哥。」
被对方那样温柔地道声晚安,凌仲希的心都酥了起来,不过他硬撑到对方离开後,才放松了紧绷的表情,心脏也无法按捺地失律蹦跳着。
要怎麽办呢?这麽简单就被征服、这麽容易就心慌意乱,今後还要再继续面对圣辉的自己,到底要怎麽办才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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