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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年前,王母寿宴,众仙与各类神兽都陆续赶赴,纷纷带来珍贵之礼献给王母。

王母也是满脸笑意,以盛宴款待,更是拿出了自己心爱的金盏琉璃六角杯,展示给众仙家观赏。许多仙家早已听闻,王母有只珍藏的六角杯,喝了此杯盛过的酒,便可多长百年仙龄,只是王母偏爱这琉璃六角杯,极少拿出来与人观赏。

六角杯放置在厅堂中央的高脚桌上,方便众仙家观赏。众仙家纷纷赞叹,王母脸上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殊不知,突然在人群中撞进来一只神兽,人挤人一不小心撞到了中央的高脚桌。众仙家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得清脆的一声,回过神时,发现那只流光洋溢的六角杯碎了一地,光彩也随之而去,成为灰褐色的土片。

众仙家屏气凝神,目光聚集在了那个罪魁祸首身上。不少仙家认出了它们,比翼,给人间带来祸患的神兽。

王母铁青着脸,放声道:“大胆野畜!”

众仙家心中大叹不好,看王母这模样,这只神兽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名叫作比翼的鸟兽各自俯身低垂着头颈,收起了彼此的羽翼。赤色一边的比翼忙开口道:“王母赎罪!比翼并非有意打碎您心爱的宝物。”

而青色一边的比翼却始终只是低着头颈,一声也不啃。

“放肆!小小孽畜,谁人准许过你等开口求情?”

王母岂会因为一句无意放过这两只神兽,立马派兵将它们押至天庭处置,下令将其贬入凡间。

王母仍旧不能解气,将二鸟拆离,使其投为胞胎兄弟,一者冷如上古寒冰,千古不化;一者炽如火石,焚物成灰。

王母又命月老作祟,让二者相恋,受尽世人冷眼排挤,却永远无法相伴相依,让其受尽人间相思疾苦。待过人间百岁,才可重回比翼鸟之身。

青和赤本就是兄弟,虽情深却也只有兄弟之情,从不知相思谓何物,只知此行凶多吉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完这人间百年。青面上虽没有开口,心里却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弟弟,他明白赤一向心直口快,敢爱敢恨,这回人间一行,怕是赤难忍他人排挤……

南天门前,青赤二鸟即将踢下凡间,分别被押在相距不远处。只见王母身边一小侍女匆匆赶来,南天门有将士认得她,那名作琉璃的小仙女虽然年龄不久,却因乖巧机灵,深得王母喜爱,众仙家也都对她有礼三分。

琉璃跟天将寒暄了几句,又小声在天将耳边说了些话,便含笑向天将点了点头,偷偷走到青的身边,在其头颈边轻声道:“我时间不多,青君你且听我道来。”

说罢,琉璃偷偷从袖中取出一红亮的珠子,轻声道:“此乃真君的凝神珠,虽不能让青君在凡间拥有仙力,却能依旧保留记忆。青君快将其服下,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青有点疑虑,喙微微张开想问琉璃的意图,却被琉璃阻止了。

“青君信我,小女只是……”琉璃摇了摇头,示意青不要开口,面带羞涩,道,“青君服下便是。”

青点了下头,吞下了琉璃递过来的红珠子。

琉璃见状,忙起身离去,走之前还不忘向天将投以一个微笑。

青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头看了赤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颈。其实,青并非信任琉璃,它与琉璃也不过有过几面之缘,知道那是王母身边的人。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青可以不顾自己安慰,但这次事关乎赤,它也没得选择了。

不久,只听天将一声令下,青赤二鸟双双被踢下了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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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不远处有个镇子,名作奈川。奈川镇虽小,仅有百十余户人家,但物产丰富,少有天灾,百姓富足,人人皆得以安居乐业,恬然自得。

今年刚过立冬,却天降大雨,几日不停,镇上的买卖和一切互动都不得已全被搁置,田间的作物也都被大水淹没。人人都道是,天灾,怕是要出大事。

大雨第三日,怀胎还未满十月的叶何氏肚痛难忍,家丁忙请来稳婆,怕是快要生产了。

稳婆冒雨赶来,若不是平日里叶家人对她有不少照顾,这么大的雨,即便给的钱再多她也是不愿出来了。稳婆还没进房,听这叶何氏的叫声便知,这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忙叫叶家的女眷去烧开水和准备布巾。

果不其然,忙活了近三四个时辰,叶何氏才依次诞下两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稳婆和身边帮忙的侍女齐齐发出了尖叫声。

叫声引得门外的家主叶通和家中其他人推门进来,只见自己的夫人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但身体仍微微有起伏。再看稳婆和侍女,见她们惊慌的神情,忙走近一看。

只见布巾上放着一青一红两个怪物!

叶通揉了揉眼睛,还没仔细看清楚那两个东西的模样,就见稳婆突然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朝手上呸了些口水,嘴里还一直念叨:“晦气晦气……”

稳婆也不敢收钱,头也不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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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叶家,还念叨说以后也不再跟这户人家有任何瓜葛。

家中的侍女和仆人也都议论纷纷,说是夫人产下了两个怪胎。

叶通安抚地抱着何氏,哄她入睡后,才开始细细端详这两个怪胎的模样。

这两个怪胎与普通婴孩模样无异,只是肤色相差甚远,从出生至今也不哭不闹。叶通用蘸了水的布巾轻轻擦拭两个婴儿身上的赃物,两小儿都没有睁眼,像是都在熟睡。突然间,两小儿身上的青色与赤色渐渐褪去,只留得手臂上的一小块,青在左,赤在右,刚好合成一个圆环状。

叶通将两个孩子用布巾包裹好,以免着凉,又将两小儿放置在床上,开门下令道:“夫人产下的不是怪胎,而是两个男婴,谁要是再敢乱说,家法伺候!”

下人们都不敢多言,他们分明用自己的眼睛见着了,那就是两个怪胎!

叶通将两小儿分别取名为,郡青,郡赤。而两小儿容貌可爱,双目大而有神,十分讨人喜欢,渐渐的,怪胎的谣言也就鲜有人提起了。

五年后,两小儿初长成。虽是胞胎兄弟,样貌却仍有些不同,郡青更为俊秀,郡赤更为阳刚。两小儿知书达理,十分懂事,尤其是郡青,有时连叶通也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叶家家庭美满,何氏又为他产下了一个幺女,两个儿子也都让他抱有不小的期待。

然而就在这时,连日的大雨又落在了奈川镇上,让人不禁想起了五年前的大雨和叶家夫人产下怪胎的事情。大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瘟疫和虫灾,镇上近半数的百姓接连死去,几年下来都颗粒无收。

叶通和何氏也都接连染病,没过多久便离开了人世,几个姊妹也都暴毙而亡。一时之间,叶家只剩下了郡青和郡赤两个不过八岁的孩子。

叶家的下人慌忙地收拾了东西,搜刮了叶家值钱的财物,纷纷跑路,生怕留在这两个怪胎身边会丢了性命。最后,只剩下了何氏的奶妈妈,一个满是皱纹又驼着背的老媪。她与何氏情同母女,自己有膝下没有儿女。叶通与何氏也都待她甚好,也都让自己的儿女唤她叶婆。

叶婆虽知当年何氏产下怪胎的事,却不忍抛下这两小儿,对他们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叶家出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搬到了镇上一个偏僻的宅子里,与郡青郡赤讲后,变卖了叶家的宅子和家具,用换来的钱照顾两个孩子的起居,一边又织布拿到集市上去卖,虽然卖不出好价钱,但多多少少还是换些东西回来。

但奈川灾祸不断,镇上的百姓纷纷传言是叶家的怪胎在造孽,对他们更是避而远之,恶言相待。就连叶婆的布,到最后也没有布庄肯收,见到他们就闭门谢客。叶婆没有法子,只好卖去别的镇子里,每隔数十天,郡青便会背着叶婆赶好的布匹去相邻的永安县,那布匹换些谷物和其他东西回来。而郡赤,则留在家中,或上山砍柴,或下地种些作物。

直到郡青郡赤十五岁那年,叶婆因日夜劳累不幸染上了风寒,家里没有钱财请郎中,不久撒手人寰。

郡赤趴在叶婆床前,捏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郡青跪坐在郡赤身旁,伸手安抚着自己的胞弟,前世今生的胞弟,一言不发。

郡赤含着泪抬头,看向郡青,含糊道:“哥哥,莫不是上天捉弄我们?叶婆和爹娘,还有妹妹……为何,为何死的不是我?”

郡青叹了口气,道:“莫说这种话了!赤莫要害怕,有哥哥在,还有哥哥在……”郡青略有哽咽,他虽留有比翼的记忆,如今却是肉体凡身,仍受这世间感情左右。

郡赤点了点头,默默擦掉了眼泪。十五少年,郡赤生得愈发英朗,而郡青则俊俏如玉。兄弟俩的样貌颇为诱人,不少农家姑娘见了都心动不已,但家中父母都唾骂连连,她们只好另寻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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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布虽是女人的活,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做这种活都会被人瞧不起,但家徒四壁,郡青摸索着织起布来,凭着之前看叶婆织布的模样和自己的摸索,郡青渐渐能织出像样的布匹来。依旧是每隔几日便背去永安县换取钱财和食物。

郡赤依旧在田间劳作,虽是一块颇为贫瘠的土地,却也还能长出一些庄稼来。

一日,太阳将要落山时,郡赤背着锄头从田间回来。多年的耕作让他肤色偏黑,有着一身较为发达的肌肉。郡赤裸着上身,走到水井边打水解渴,又洗了把脸走进屋门,笑道:“青,我回来了。”

郡青正在灶上忙活,每日的饭食也不过是番薯之类的,今天他找到了些可入口的野菜,正在灶上煮着。郡青点了点头,道:“赤,累了就去躺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

郡赤应了声好,朝里屋走去,不由得多看了郡青几眼。

兄弟俩已快二十又一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镇上又有谁愿意把闺女将给这样的怪胎祸星呢?郡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全是哥哥郡青的模样,挥之不去,一时竟燥热难耐,尤其是下腹的某个部位,让他烦躁不已。郡赤忍不住向外张望了几眼,就能见到一个熟悉的忙碌的身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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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明同自己相差无几,却瘦弱得多,肤色也更为白皙,唇红齿白,眉目有神……

“哎!”郡赤坐起身,叹了口气,双眉紧皱。

“赤,起来吃饭了。”突然,外头传来郡青的声音。

郡赤忙起身走到饭桌前,也不敢多看郡青一眼,伸手抓起一个番薯就往嘴里塞,还没来得及咬下去就被郡青阻止了。

“赤,还没去皮。”郡青想去拉住郡赤的手,开口道。

只是手指刚碰到郡赤,郡青就像被烫伤一样,手指刺痛不已,连忙收手,惊讶地看着同样疼的收手的郡赤。和郡青的烫伤的痛不一样,郡赤感到手上一阵刺骨的痛,像是被冻伤一样。

两兄弟相视而坐,都惊讶不已。兄弟俩从小在一起,从来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郡青猛然想起当年王母的话:“一者冷如上古寒冰,千古不化;一者炽如火石,焚物成灰……二者相恋,受尽世人冷眼排挤,却永远无法相伴相依……”

相恋……郡青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道:“赤,没什么,快吃饭吧,吃完就可以歇息了。”

“好。”郡赤不明所以,只好点了点头,照郡青说的吃了起来。

简单的一餐,两兄弟都食之无味,各怀心思。郡赤早早地上床歇息了,郡青收拾完碗筷后坐到布机前,继续赶制布匹。

夜半,郡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早已熟睡的郡赤,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因为琉璃的凝神珠保留了记忆,明白这其中的因果,但赤只是个普通人了……郡青轻轻碰了碰傍晚被烫伤的地方,摩挲了几下,心中升起几分不舍,这恐怕是他和赤最后的一次身体相触了。

尽管郡青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对赤的感情有所变化,但又说不出这种变化在哪里。

曾经,他们是兄弟,相互协助才得以飞行,并称为比翼,手足之情和互助之情让二鸟得以共存。而如今,他们依旧是兄弟,相互协助才得以生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赤不再称自己为兄长,而是直呼自己名字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青越发觉得赤样貌的硬朗,眉眼都已脱去了当年的稚嫩,虽然时而还是较为孩子气,但也成熟了不少。青看得有些入迷,突然回过神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愧是月老……”

屋里静的能听见赤的呼吸声,青抬眼看去,不觉之中又看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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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是青背着布匹去永安县卖布的日子,来去路程共要一天,虽然青很想连夜赶回来,但终究拗不过赤的倔脾气,最后答应了在途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再上路回来。

天还未亮,青就背着布匹出城了,避开镇上的百姓,总能少惹些是非。下午时分青走到了永安县,刚出梅,太阳还不算太辣,天气却依旧闷热得厉害。青擦了擦额头的汗,带着布匹走向一直在去的布庄。

布庄的掌柜是个中年男人,为人厚道大方,因为青带来的布匹手艺甚好,青俊秀的长相也让掌柜也甚是喜欢,所以掌柜开出的价格也让青相当感激。

青像往常一样走到布庄门前,探身问道:“王掌柜在吗?”

布庄里出来一个伙计,之前也见过这个卖布的俊小伙,就领着他走了进去,道:“掌柜正在里面呢,跟我来吧。”

青忙笑着应道:“是,是,有劳了。”

只见王掌柜坐在木椅上,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有说有笑。伙计走到王掌柜边上,在他耳边低声说:“掌柜的,那小伙子来卖布了,就在那头。”

王掌柜一听,点了点头,笑着跟那个妇人道:“真是巧了,梅姨,你倒是猜猜,谁来了。”

妇人回笑道:“掌柜的,我哪儿能知道啊,您啊,也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王掌柜冲伙计挥了挥手,把站在不远处的郡青喊了进来,笑道:“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后生,那长得俊的,只可惜我没有女儿,要不然,可舍不得放过这么好的宝贝。”

妇人笑道:“哎哟,那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了!”

青背着布匹走过来,俯身笑道:“掌柜,近来可好?这些日子的布匹,我给您带过来了。”

王掌柜上前看了看郡青带来的布匹,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吩咐伙计:“照旧取银子来。”

那个妇人细细打量着郡青,虽然穿得寒酸破旧,样貌却神采飞扬,可谓是面如冠玉,貌赛潘安啊。忙笑道:“哎呦掌柜的,可真像您说的,后生长得真俊,真俊呐!”

王掌柜笑着坐了下来,道:“我说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我今儿可是长眼见了,”妇人笑道,又看向郡青,问道,“后生人,我问你,家中可有婚配没有?什么名姓?家住哪里呀?”

郡青当着布庄掌柜的面难以回绝,开口笑道:“我从奈川镇过来,不曾有过婚配。”

“奈川……”妇人喃喃道,又问,“家中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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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不曾做媒?见你岁数也不小了吧。”

郡青虽然无奈,却只好答道:“我今年二十又一,家中父母……都不幸离世了。”

王掌柜见状,笑道:“梅姨你也就别问了,郡青也不容易呐。”

梅姨皱着眉头道:“掌柜的,您方才说他叫什么?”

“郡青啊。”

郡青脸色稍变,他不曾想过这永安县会有认得他的人,如今遇上了,怕是又是一场麻烦。

梅姨大惊,开口道:“郡青郡赤!你是奈川叶家的孩子!”

王掌柜稍有些惊讶,问道:“梅姨,你可认得他?”

梅姨忙道:“哎哟您是有所不知啊,这可是叶家的怪胎祸星啊!”说完忙往手里呸了好些口水。

“祸星?”王掌柜一愣,之前他的确有听说过,这奈川本是一和平的小镇,百姓富足安康,但是某天天降灾星,镇上的一个女人产下了两个怪胎,一青一赤甚是吓人,之后奈川更是多灾多难,民不聊生。

郡青地垂着头不做声,以后这布,怕是再也不能来永安县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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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祸星祸星!要倒大霉的!”梅姨忙起身用手帕捂住鼻嘴。

伙计这时刚取了银两过来,正要交与郡青,只听王掌柜吩咐道:“赶紧把他赶出去!还有这些布,统统扔出去!晦气,晦气!”

郡青被赶出布庄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乱,集市上的百姓纷纷围过来,一听说是邻镇的祸星怪胎,纷纷喊骂,还不时将菜叶、赃物往郡青身上扔去。

郡青也不做声,收拾好背来的布匹,在人群的喊骂声中渐渐离去,就连途中被人绊了一跤摔倒在地,挨了不知道谁打的一棍子,也都没有回头,默默站起来继续朝城门走去。

待郡青夜深时回到奈川的家中时,除了满身的赃物以外,还带着些淤青和擦伤。青轻轻将布匹放置在角落,接了盆水开始清洗。

青尽量放轻了动作,水声却依旧吵醒了赤。赤从里屋走出来,揉着眼睛道:“青,怎么这么晚……”

青叹了口气,身上的伤和今天的事,告诉了赤他又得不愉快了。

“青!怎么回事?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是不是镇上的人干的?”赤见青身上的伤,忙问道,语气里透露着几分焦急和气愤。说着,赤伸手往青身上探去。

青往边上一侧,躲开了赤伸过来的手,笑道:“不是镇上的人,伤没什么,过几日便好了,只是再也不能去永安县卖布了。”

赤看了看自己只碰到空气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青道:“我去换盆水,以后卖布,还是我去吧。”

青苦笑了笑,道:“赤,还是我去吧,我比较熟悉。”

赤没有说话,默默将盆里的水倒了,又接了一盆新的回来放在青的身边。赤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青。

青的脸稍稍有些发烫,默默别过了头,继续擦拭身子。赤的目光十分炽热,看着自己裸露的上身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进肚子里一样,让青不由得有些害怕,内心却又有些异样的感觉,不光是脸,就连被赤注视着的背,都开始热起来。

深夜的屋里,除了淅沥的水声,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青愈发紧张,即便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在人世间的情爱面前,也毫无招架之力。感受着赤灼热的眼神,青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当初接受琉璃的凝神珠是个错误的选择吧。

“青,我……”沉默中,赤突然开口了,声音略有些沙哑和紧张。

青听到声音后一愣,答道:“怎,怎么了?”

“青,我对你……”赤有点犹豫,话语含糊不定,“青……”

青当然明白赤想说的话,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骚乱,远处闪烁着亮光。

“快点!快点!别拿东西了!”

“快去扑火!”

除了男人和女人的喊叫声,还夹杂着婴孩的啼哭和草木燃烧的声音。

赤猛然回过神,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只见朝西那边的燃起了熊熊大火,附近的百姓正在相互告知,协力扑火。

“赤,发生什么了?”青穿上了布衣,略有些慌张地问道。

“大火,应该是西边的曹家附近。青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赤穿上鞋和上衣,跟青讲道。

“赤!”青匆匆走上前,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赤不能去!“赤,那里人多,不能去!”

赤笑了笑,道:“我本就是个祸星,现在镇上百姓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呢?青,在这里等我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讲。”

说罢,赤把手伸向了青的脸,隔空在青的脸侧动了动,好像在抚摸他的脸一般,随后赤便向火场方向跑去。

青愣愣地杵在屋门口,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那种预感愈发强烈,青心头一阵慌乱,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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