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没见识,叫公子爷笑话了。”
老人又再喝骂几声,这才将船桨交还给面红耳赤的弟子,回过身嬉笑说道:“这行干了一辈子,不是老朽自夸,单论操浆行舟,便是仙家来了,也不能不赞一声好。”
这话略有点过,然而配合着那副谦卑略显猥琐的笑容,却又显得恰到好处;年轻公子大笑,说道:“的确当得起仙家一赞,赏!”
那名书童面色不忿,但不敢违抗公子的吩咐,闷闷不乐递过几块碎银,心里多半想着公子爷被人骗了,这老头尖嘴猴腮一脸奸诈相,摆明了哄人开心骗钱。
无形中便以仙家自居,年轻公子说道:“刚才你曾言道,本公子是什么?”
老人再次道谢,接过银两仔细收好后抬起头,神神秘秘说道:“老朽不会看错,公子爷是仙家,且是外来仙家。”
涛声阵阵,老人的声音不大,恰好可以让船上的人都听到;余者大惊,两名商贾打扮的中年人神情尤其激动,似有所盼。
年轻公子似笑非笑,说道:“因何得知?”
老人适当展示着心中得意,说道:“公子爷面具法相,宝光外露,遇险时巍然不动,若不是仙家,怎有这份矜持。”
年轻公子赞叹不已,想是为老人的细心感觉惊佩,又问道:“若是仙家,为何要乘舟渡河?”
“公子欺老朽无知么?”
老人面色微显不愉,略略显示愤怒但又不让人生厌,说道:“老朽久居此地,虽是凡人,但也曾沐仙霖;苜蓿城已属裂沙族地界,城内仙家众多,个个飞天遁地,神通广大……”
话虽然好听,多了总觉不耐,年轻公子淡淡挥手,说道:“讲重点。”
“是是是,老朽一时多口,公子爷莫要怪罪。”
老人又唠叨两句,才说道:“裂沙族仙家修行奇异,天生亲土而厌于水,新月河养育一方,仙家慈悲,虽不忍将其如何,但也立下禁令,如非裂沙仙人,都不准飞渡新月上空;需乘船过河,方能进得了苜蓿城。”
年轻公子大讶,问道:“厌水不准他人飞渡,这是何道理?”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狡诈,说道:“呵呵,这个说来话就长了,公子爷若有暇;小老儿下次再为公子讲述,如何?”
“嗯?原来如此,哈哈!”
年轻公子微楞后失笑,一番谈话,小船不知不觉间已抵达对岸,船家临别留个话头,倒是为了生意着想,机敏狡诈到可以。
堂堂修士,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纠结,只要进了城,什么缘故不能知晓。年轻公子渡河只为显示尊敬,更加不会计较老人这点伎俩,遂大笑说道:“好好好,下次如要过河,本公子还坐你的船。”
言罢,年轻公子站起身,不理会老者作揖打拱连连道谢,跟随前方数人踏步上岸。前方,两名商贾于不远处恭候,似有什么话想与他攀谈,神情犹豫怯步难行,有些胆怯。
“多谢公子爷,老朽一定尽心……仙子有何吩咐?”
老者正忙不迭向着年轻公子爷的背影致意,忽见绿衣少女上岸后回头看着自己,连忙开口请询。说话间,他的目光不时瞥向那名过丈黑袍人,心里想难道是传闻中的巨魔一族,怎会这般高壮。
“老人家辛苦,我想问一下,刚才所讲的故事里,结局如何?”
少女声音异常清脆,如一串铃铛叮咚作响,就像她的身形气质一样,说不出的亲切可人。
似乎担心老者听不明白,她又道:“那名妇人……西母死了后,其子如何了?”
“咳咳,这个啊……”
老者神情尴尬,心想世上怎么有这么较真的人,一名六十老妇水下负子三百米都相信;再说了,就算她做得到,新月河如果才那么点深的话,谁还乐意做船?
到底是混久了的老油条,干咳两声,目光微转间便想出办法,老人神情微怅说道:“有道是天理循环,善恶皆有报;老妇所行感天动地,那名破阶妖兽恰与此时醒转,见到后施以援手,将那名幼子送上了岸。又逢城内仙家察觉河中异变,查看后怜其心意,非但不究其罪,将少年收入门下,同时赐名妖兽护河之兽,永镇此间呢。”
看出少女心性良善,老人眼都不眨就编出一个美好结局,心里想看你赏不赏,赏不赏,赏……
“这样啊!”
如老人所希望的那样,少女娇俏的面容略显安慰,清脆的声音笑了笑,说道:“我们已经上岸,你们为何还不动手?”
不等老人反应过来,她回过头对黑袍人说道:“听见了吧,少杀点人。”
“好!”黑袍人答应着,异变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