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秋是龙云雁之子,与沈千寻同岁,只是小了月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龙云雁这个所谓的大家闺秀**的铁证。
沈庆离开宛真上京赶考时,宛真刚怀上身孕,那一年,龙云雁和沈庆还没成亲,但这个孩子,却和沈千碧只相差三个月,这就是说,在龙云雁尚在闺中时,便已与沈庆珠胎暗结。
这样的丑事,自然被王府瞒得严严实实的,沈千秋摇身一变,成了和沈千碧一同出生的龙胎。
但怀孩子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了的,便是王府杀了接生的稳婆,也难免这秘密不外泄。
而沈千寻只所以知道,则要归功于龙天若,这货虽然不正经,满嘴跑胡话,但很多时候,他的胡言乱语中包含着大量非常有用的讯息。
沈千秋,年十六,自小在王府养大,龙震对其十分重视,文治武功、行军布阵,样样精修,据说训练极为严格残酷,动辄刀剑伺候,年幼的沈千秋身上伤痕累累,连府中下人都看得心惊肉跳。
这就是王府的优良传统,女子都是娇生惯养,男子却得经历血与火的淬练,其时龙熙国与邻国大宛不睦,两国边境时不时擦枪走火,战乱频起,沈千秋自十二三岁起,便远离京城,随其舅父,龙震长子龙啸远赴龙熙边境,接受战火风沙的洗礼。
三年时间飞逝,沈千秋作战勇猛,谋略过人,更在龙啸急病期间,统领三军,重创大宛,龙熙帝大为赞赏,当即破例提升,他从龙啸身边的一个侍卫,摇身一变成为御封的威武大将军,放眼整个天下,十六岁即居将军之位者,也只沈千秋一人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个节骨眼赶回来,沈千寻的心不自觉的高高悬了起来。
沈千秋不同于沈千碧,虽同是姨娘所生,却是相府的长子,依龙熙国律法,当家主母若未能诞下男丁,那么,庶长子便等同于嫡长子。
也就是说,这个比自己小月份的男人,在相府的位份是高于她这个嫡长女的,又因男子之尊,他相当于是相府里的二号老大,沈千寻再也不能像对龙云雁和沈千碧那样,拿嫡长女的身份来压制他,相反,她得受他的压制!
见她面色沉凝,五姨娘的声音越发细若蚊鸣,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丝颤抖,沈千寻知道,她在心虚,在害怕,她怕沈千寻不是沈千秋的对手!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精明的女人,很有可能会做了缩头乌龟,静观其变之后,再决定站在谁的队伍里!
沈千寻的心里也没底,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
她轻哼了一声,语气淡淡的回:“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确实该回来,来就来吧,要不然,隔得那么远,想他了也见不到。”
五姨娘呵呵的笑起来:“千寻,你会想他吗?”
“怎么不会?”沈千寻浓眉微挑,“姨娘不想他吗?他可是相府唯二的男丁,如果他不在了,我父亲可就只有姨娘那一个儿子传后,到时姨娘还不是水涨船高?”
刚才还颤悠悠的五姨娘,一听到这话,立时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千寻,你说什么,姨娘全听你的!”
沈千寻暗觉好笑,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画个虚景儿给她看,她便开始头脑发热,再强大的敌人也忘在了脑后,谁说贪婪的人不可爱?最其码,他们有为**去拼杀的勇气!
“姨娘能这么说,千寻甚感欣慰!”沈千寻执着茶壶,为她斟了一杯茶,体贴道:“但为了姨娘的安全,也为了我们的合作,姨娘近来还是小心为妙,除非必要,尽量少与我接触,这样,就算我出了事,也牵涉不到姨娘身上!”
五姨娘微怔,这话是她想说而未敢说出口的,不想被沈千寻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她难得的流露了一点真心:“千寻,你这样为姨娘着想,姨娘真是……好了,我不多说,总归,我会同你一起,奋力一搏!”
沈千寻浅淡一笑,话锋一转:“以你对龙云雁的了解,此番大公子回京,她会如何迎接?”
“她素来好奢华热闹,沈千秋离家三年方归,这府中自然要装饰一新,另外,鸣锣放炮,鼓乐喧天也是少不了的!自家儿子这么争气,年少有为,令天下人皆望其项背,少不得要大肆炫耀,所以,大宴宾客,连摆几天流水席,也是意料中事!”
五姨娘说着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龙云雁有沈千秋这样的儿子确实拉风,她可不敢说自己儿子日后也能有这样的出息。
“哦,还有,龙云雁这人最喜欢放鞭炮了,我听说,她生沈千碧那会儿,炮仗整个儿放了大半天呢!”
五姨娘略顿了顿,又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沈千寻双手托腮,听得十分认真,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淡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五姨娘说得口干舌躁方停下来,沈千寻浓眉舒展,浅笑道:“姨娘辛苦了,回去歇着吧!大公子回府,合府欢欣相迎,我这个嫡长姐,也得好好的尽一份心意才是!”
五姨娘眼前一亮,她知沈千寻定然是已有了计较,心下欢喜,也不多问,自行离开。
沈千寻扬手叫过八妹。
“是又有新鲜有趣的活儿要交待?”八妹一脸兴奋。
“没错!”沈千寻诡秘一笑,“我这人,素来不喜欢被动挨打,只喜欢主动出击,大公子远道而来,我又怎么能不送他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