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忆的莫雨和邵泽雨一样小名也叫小雨,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叫小雨,别的什么也不记得,被邵家接回家时他也以为自己就是邵泽雨,这些年更是以邵泽雨的身份活着。
而就在一周前,邵泽雨在酒吧喝醉了酒,耍酒疯的时候说自己其实根本不是邵家的大少爷,从他的疯言疯语里透露,邵章程似乎怀疑了他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他的双儿生身父亲已经过世,由于双儿基因强大,生男孩可以直接取血液做亲子鉴定,生双儿必须配合生身父亲的血液才能做出亲子鉴定,邵章程不能通过血液确认这一点,所以邵章程没把他逐出家门,但邵氏公司的股份也没有他的份。
这是其一。
其二,他放任一个酒吧陌生追求者亲他的时候,对方在酒吧一角扯开了他的衬衫,他身上有大面积在那场大火下劫后余生的烧疤,对方顺着他脖子沿着他锁骨吻到近胸口一处坑坑洼洼的疤痕时被吓到,猛地把他推倒在地上,酒吧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而他裸.露出来的右肩上的月牙疤痕也正好被酒保看到。
刘泽皙是个高级侦探,消息灵通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的线人遍布K城每一个角落,酒吧这种地方是来消息来源最快的地方,所以他收拢很多酒保做他的线人。
十五年前,绑架,雄畧山,失忆,月牙疤痕,不是邵泽雨,这些信息确实是寻找莫雨这么多年来,最准确最接近的一次了。
半个多小时后,下午四点半,雷焱到达和邵泽雨约定的月朗茶馆,他是以融资的名义和邵泽雨会面的,邵氏企业今年年中因为新产品投入失利,股票连跌三个月,目前急需筹备资金。
到达三楼包房,雷焱才放慢急促的步伐,石毅杰打开推拉门,他走到门口看到邵泽雨的一瞬间,仿佛内心一下子得到了平静,呼吸骤然回稳。
即便楚晗的到来足以弥补他心中的空缺,但是莫雨依旧是他心中的结,只有确定莫雨还活着,他心中的重负才能够完全放下。
雷焱到来时,邵泽雨正安静的盘坐在铺垫上,他微微扭着脖子望着窗外沐浴在阳光下探着脑袋的翠绿竹木,他被阳光照耀着的侧脸白皙精致,整个人透出一种难言的祥和,和刘泽皙叙述的他在酒吧里的疯狂面目完全不同,也不像是个随便放荡的人,也许是他穿着白衬衫的缘故,此时给人的感觉特别端庄。
听到声音,邵泽雨的肩膀微动了一下,这才转脸看向雷焱,他目光对上雷焱时,脸上明显惊讶了一下,这才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雷总,是您?”
“嗯。”雷焱收回打量的目光,对于投资邵氏这种小企业的案子,以往的确不用他亲自出马,不过,他也不解释,直接走到邵泽雨对面坐了下来:“坐下谈。”
雷焱高大壮实的身躯坐在铺垫上,显得十分逼仄,充满压迫感,隔着一方小桌,邵泽雨似乎能感受到从雷焱身上传出的热度,使得他呼吸急促起来。
邵泽雨是央人办事的,也算是东家,他先给雷焱倒了杯茶,又问站在包房一角的服务生要了点心,才正式落座。
雷焱就坐在邵泽雨对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矮桌对面的邵泽雨,邵泽雨穿着昂贵的真丝白衬衣,衣服显然熨烫过,布料规整衣领笔挺,纽扣十分严谨矜持的扣到颈前第一格,邵泽雨也生了一副好皮囊,瓜子脸,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定位烫的短发和弯柳叶眉都修的一丝不苟,他轻握着茶杯的手也是白皙修长的,漂亮的紧,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矜持,整体给雷焱的感觉要比他想象的有气质,由内之外的散发着贵公子该有的气度。
如果莫雨还活着,理应是这样。
邵泽雨坐下,正正衣袖,抬头看向雷焱的目光尊敬无比,他微抿了下唇,似乎在压制眸中紧张情绪,这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能有幸见到雷总本人,您……”
邵泽雨顿了一下,微微敛眉:“我一直很崇拜您,把您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
目标这个词很有歧义,说完邵泽雨的耳尖还肉眼可见的发了红。
恭维的话,雷焱听了不止千百遍,不过这话从很有可能是莫雨的人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平时里为人淡漠的雷焱对邵泽雨微微勾了下嘴角,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一口,淡淡开口:“你是邵氏集团的运营总监,看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吧?”
邵泽雨冲雷焱轻轻笑了一下,但是他紧握的拳头似乎出卖了他,让雷焱知道他在努力保持冷静,“我只是公司的运营副总监,总监出差在外地,而且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虽然今年刚毕业,但是很早就在公司实习了,对于公司的运作已经相当熟悉。”
说完,邵泽雨给雷焱的杯中添满茶,双手递上邵氏公司的营运报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数据和所需资金,如果雷总愿意助资,邵氏愿意交出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雷焱接过资料,随手翻开道:“和邵氏集团的大公子谈股权上的事情,自然要比一个替你们邵氏打工的总监来的干脆。”
说完过了大约十秒,雷焱合上随意翻开过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既然来谈,他自然是知道邵氏集团的现状,他抬头,看着对面努力保持镇定的邵泽雨,狮子大开口:“投资可以,我要邵氏集团的百分之五十。”
果然,邵泽雨竭力撑起的肩头一泄,惊愕的望着雷焱,嘴巴张了张,继而垂眸躲开雷焱强势的眼神,嘴角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才道:“您的要求,恐怕邵氏没办法答应。”
“你应该很清楚邵氏集团现在的状态,最多一个月,筹不到资金怕是只能转卖,或者宣告破产,当然,我相信如果转卖的话,应该会有不少企业愿意接盘,这就是我选择在现在和你们谈合作的原因。”雷焱说完,抬起手腕看看腕表:“我的时间很宝贵,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
邵泽雨表情有些无力的望着雷焱,很快又在雷焱认真而强势的目光下底下头,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他终于卸下伪装似的,坐姿尽显疲态,原本清朗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抱歉,公司只让转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超出这个界限,我没有权限。”
雷焱听罢,从铺垫上站起来,冷酷道:“怕是没有的,是邵大公子的诚意吧,据我所知,邵氏企业的股权现在全部在你父亲手中。”
说完,雷焱作势要走,邵泽雨慌忙起身,双手搅在身前,一脸为难可怜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很难不生恻隐之心:“雷先生,我……对不起,我确实不能决定,能不能等我和……父亲商量一下,再给您答复。”
雷焱侧脸看了邵泽雨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微光,目光打在站在门口的石毅杰身上,最后道:“把我的名片给邵大公子,我提出的要求,贵公司能够达成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雷焱便大步走出包房。
回程时,石毅杰从后车镜中望着仰靠在后座上闭眼假寐的雷焱,满脑子疑惑,他不懂一向雷厉风行的雷焱为何要搞这些弯弯绕绕,即便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他以为雷焱至少会问一下邵泽雨肩膀上的伤疤来历,可是,雷焱当真只谈了公事。
如果不是最后雷焱让他给邵泽雨名片,他还以为,雷焱已经pass掉邵泽雨了。
从茶馆出来,下班高峰期已经开始,茶馆在市中心,酒店又在K城最繁华的经济圈,这一路可想有多堵车,而且又是堵车严重的周五,在这秋冬交替之际,即便是个好天气,雷焱抵达酒店时才六点半,天色也已经黑透了,中途堵到高架桥时,雷焱给楚晗打了通电话没打通,问了高奇才知道楚晗睡了,还没睡醒。
轿车一停在酒店大门口,雷焱便立刻推门下了车。
跟在雷焱身后下车的石毅杰,觉得雷焱的脚步比刚才去茶楼见‘莫雨’时候的步伐更为疾速。
坐电梯直达顶楼,快步进了酒楼顶层的豪华总统套房,高奇在客厅端坐着看电视,电视机声音调的很小,见雷焱进门,他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雷焱扫了高奇一眼便径直走到主卧室,谁知,他握着门把手开门时,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微微蹙了下眉心,后退一步敲了敲房门。
连敲四五声,里面都没人应声,雷焱停顿一下听听里面的动静,间隔数秒又敲两声,还不见开门,雷焱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看腕表后回头厉声问高奇:“他多久没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