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岚早已将他的外袍压在了身子底下,梁乙一退,她反而拉住了那袍子,口里喃喃地:“春官儿,别走。”
几名黑狼卫跟了她时候不短,焉能不知道“春官儿”是谁?郑石立刻皱起了眉头,而那个叫梁乙的半大孩子,更是红晕飞了满脸。
郑石伸手将那梁乙的袍子从青岚手中拉出,轻声唤道:“小侯爷?”
青岚这才“惊醒”,起来看看,笑问:“怎么都醒着吗?”说着,坐起来整理了衣衫,才蹙眉说:“梁乙,你既然醒了,陪我到外面去走走。”
梁乙本能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妥,回头请示性地看郑石。
青岚心中暗暗好笑,估计郑石私下里也警告过他们什么了吧?这样防贼一样地防她,不给点颜色怎么成?
郑石果然开口:“小侯爷要去哪里?这么深的夜,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青岚不理他,下了床,陪着笑叫梁乙:“和我一起去吧,一个人有些害怕。”
郑石当然不能让梁乙随她一起,却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只说:“小侯爷若真要去,还是属下跟着吧,总是放心些。”
青岚本来就是要诱他上钩,推脱了几句,也就应了。
出了门,郑石还是如以往一般,不远不近缀在后面,但青岚今夜却断不容他如此了。方才借着拉梁乙袍袖的机会,她已经将那小韶子制成的药粉洒在了上面,并借此比较轻易地暗示郑石随她出来;那么下面,就是要进行催眠这位四品黑狼卫的尝试了。
青岚往旷无人迹的村外田野走了一会儿,堪堪快到了林子边儿上,确定离那两间茅屋已经很远,便返身道:“郑石,我有话问你。”
她的表情十分严肃,那种质问的口气就像是拿住了郑石的什么把柄,要进行讯问一般。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了,先行震慑住对方的心神,把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上,是催眠术成功的关键。那次成功地催眠武青,就是了小韶子和这种方式综合应用的成功案例。
她这次催眠郑石,可是十分地郑重,毕竟,前两次,在谢聆春和林逍那里都失败而归,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郑石,你是七年前的那个秋天入京开始跟随陛下的对吧?没想到先帝训练的这些黑狼卫还真是纪律严明,居然在先帝辞世九年之后,还能在青郡侯的滔天权势之下,再次秘密联络当今陛下,效忠皇室。”
青岚话说得波澜不兴,但是听在郑石耳朵里,却是字字惊心。因为这至少证明了一点:青岚所拥有的情报系统已经不可小觑,这样隐秘的讯息,就是血衣卫,当年也完全被瞒了过去,而青岚能够知道,无外两条途径:来自从前的青缙,或现在的谢聆春。
无论哪个渠道,都足够骇人听闻,可以说明很多事情。
愣怔之间,郑石没有注意到青岚已经来到了面前。月光之下,她秀美的青丝随同纱袍临风起舞,飘灵如……魅。
“在猜是谁告诉我的是吧?”她盈盈笑着,展开目光攻势,“估计你也想不到。”
她忽然抖出一方绣帕,黄绫缎面,歪扭扭的绣功,“告诉你吧,是陛下。”
“不可能。”郑石忽然说,他方才几乎就要相信了面前这个邪恶笑着的小侯爷了,但对赵家皇室无比的忠诚和信任又把他的心思拉回来。
“怎么不可能?”青岚又将手中黄绫绣帕一展,那绣帕便随风飘扬,形成诡异的波纹浮动,“你以为这绣帕是白送的么?陛下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将你送给我了呢!”
她只是诓他,但郑石还是被她这样肯定的语气和神情迷惑了心神,目光也终于随着她的暗示集中在了那方绣帕之上。
黄绫展动,月色虽明,但上面那拙劣绣功所描绘的图画,还是隐晦难辨。
青岚忽然温温柔柔地道:“陛下绣的,是一幅春宫,对不对?”
“对,是一幅春宫。”
成功了!绣帕上绣的……当然不会是春宫,不知道端木兴如果知道,他那颗歪歪扭扭的星星被人说成是春宫图,会有什么感想……但青岚这样问,只是在防备郑石象谢聆春一样,假作被催眠骗她。作为一名黑狼卫统领,无论何时何地,绝对不可以对皇帝有一丝不敬,更遑论污蔑端木兴的绣作是一幅春宫?!
“郑石,你讨厌青岚吗?”
“不讨厌吧。陛下喜欢他,作为黑狼卫,护卫他是职责,与讨厌与否无关。”
这就是郑石的心里话吗?虽不算出乎意料,但青岚原本以为他会说“很讨厌”才对。
“那你这些天为什么防她防得这么紧?担心她会勾引你的属下?”
“是的。青小侯爷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好淫了,听说他不光喜欢陛下、武将军,还有谢都指挥使这样的大人物,连身边的侍卫向来也是不放过的。别人我管不了,但黑狼卫向来忠心无二,绝对不能做对不起陛下的事。”
说她太过好淫了?!青岚恨得牙根痒痒,该死的谢聆春,辛锋寒的出走,被他散布了好几种谣言,其中一种,便是辛锋寒原本是青岚入幕之宾,因为受到冷落,所以激怒之下,由爱生恨,才铤而走险……所谓连身边侍卫都不放过就是从此而来吧?害她这么多天夜不安枕,害她为林逍的死而积累下的哀伤更添上愤懑……
不过谢聆春找不到,郑石现在落在她手里,就代谢聆春来承受她的愤怒吧!
绝对不能做对不起陛下的事对么?好,她就让他对不起陛下!
好,她就让他对不起陛下!这样决定了,她越发努力地温柔笑着,一字一句谆谆善诱:“郑石,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你已经觉得很累了……夜晚的空气很清新,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风声和我说话的声音,你什么都听不到……你已经很困倦了……你已经无法睁开眼睛了……”
额头上洇出蒙蒙的汗珠来,却是冰凉直透到心头。此时青岚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极限。她这是在对郑石进行进一步更深层次的催眠。要彻底从内心深处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必须施加深层催眠下的精神诱导。当然,这也需要她这个施术者付出加倍的努力。
而与此同时,郑石的眼皮果然越来越沉,慢慢地闭合了,而人,也渐渐向后仰倒……在青岚的臂弯里。
青岚费力地将人高马大的郑石放倒在草丛当中,终于停止了和对方“深情脉脉”的对视,喘了口气之后,凶恶地扑上去,开始解他的衣带。
……
今夜的风很大,武青如每天习惯的一般,在众人全都睡下之后,独自一个,来到村外林逍的坟前静坐,默默地和这个抚养自己长大,身兼师与父两重恩情的长辈进行着最后的道别。
往事如水,一点一滴,涌上心头,终而汇聚成河,奔流入海。
一直以来,师父的存在,被他死死地遮掩着,成功瞒住了天下人的眼睛;然而想不到,在林逍最后的时刻,他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纵容了青岚来到古阳村,而这也成为了师父的一道催命符。
不过……想必师父临终前也是欢喜的吧?毕竟,他说了此生无憾的话。
他叹口气,原来他的猜测是对的:那次师父昏迷时候的低喃,果然是“青岚”两个字。
此时月上中天,在坟前投下了斑驳的树影,树林之中风声呜咽,遮盖着自然中的其他声响;然而听力上佳如武青,却还是听到了树林外隐隐的人声。
……
青岚成功地解开了郑石的衣带,将他的外衫内衫胡乱地扯开。不过当郑石那常年练武的古铜色胸肌展现在面前,她的脸还是飞红了一片,想了想,还是给他又掩了回去。只从腰间取出酒葫芦来,喝了几口,剩下的,都倒在了自己和郑石的身上。
调整了下呼吸,她在他身边坐下来,“郑石,你听着……今晚上,是小侯爷青岚诱骗了你出来……你们一起走到了树林那里……时间嘛,大概是午夜时分……就你和青岚两个,聊了聊风花雪月……没有涉及到任何敏感的话题……啊不,涉及到青岚的诸位男宠……端木兴、谢聆春、武青,还有辛锋寒……后来么,你们两个人就开始喝起酒来,不长时间就都喝多了……青岚说她喜欢你,抱住了你……”
青岚顿住,没有实战经验的她到底有些词穷,然而这一段是一定要描述详细一些的,否则事后郑石想起来,会觉得太过朦胧不具体,从而影响到他对事件真实性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