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417:母子相认</h1>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吗?”突然强硬的臂弯又将江黎墨生生揽进了怀中。
太紧了!莫说此刻南皇身怀绝世武功,就说是这身强体壮的南皇在瘦弱干瘪的江黎墨面前也是大了好几个,这便是江黎墨无论如何都推不开的了。
好吧好吧,原来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也有这样别扭的时候。
被南皇拥在怀中,他的下颚被迫高高昂起,看着头顶上岩洞水珠滴答……他的双手具足无措,竟不知安放于何处。
南皇突然放开了江黎墨,江黎墨又是一阵惊慌失措,双眼依旧无神,“怎……怎么了?”
他现在这小心脏啊,可便是如何也承认不了任何的一丁点的波澜了。最可恶的不如是马王了,居然将他推入了火坑,现在他们定是在军营内逍遥自在,把酒言欢……毕竟,南皇收到重挫,堂堂叱咤周边诸国的枭雄南皇,此刻也委居这岩洞里。
江黎墨在心中又是腹诽又是扼腕又是叹惋,落在南皇的眼中便是另外一般模样。
“小林儿,你是否觉得皇兄不再厉害,让你委屈于此处,在你心中皇兄再也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了?不愿意跟皇兄我再待在一起了!嗯?”南皇死死撰着江黎墨瘦弱的小胳膊,紧张地问。
他南国南皇可以俯瞰众人,也可被打压于尘埃……这些他都无所谓,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他的御敌小林儿却不可以看到他半分的落魄、凄凉,在他心中他一定要是这世上最顶天立地之人。
——当然,当然不愿意了,还需要想吗?
江黎墨心中为难,眼前这本该凶狠残辣的南皇却“入戏”如此之深?可真真是为难了他这个厨子了啊?
但这话他却是半点不敢说出来的,不然他相信这南国的南皇撕烂他的嘴巴也并非不可能。
干咳了一声,江黎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虚虚晃荡了两下白皙如葱的手腕,扯着笑道,“怎么会呢?”
肚子却在此刻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难堪涌上了脸皮子。此刻明明这般紧张,他可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肚子却叫唤出了声。
他肯定的答案瞬间让南皇大为欣喜,迅速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握住他的手腕便勾唇愉悦道,“小林儿,可是肚子饿了,皇兄这便是为你寻吃的去!”
“不不不,岂可麻烦您呢!”
江黎墨的心中却是五味杂谈,湿漉漉的吻落在脸上的那一刻,他似觉屁股下面千万只蚂蚁在乱窜,差点让他惊的也跟着弹跳而起。他可是男人啊?纯男人?可现在居然被……
胸口憋着一股子气差点就要破口大骂起来,却看到这狠辣的南皇跟一寻着情爱的小男孩一般,他心中却又一次不落忍了起来,生生将这股子的怨气给吞咽了下去。
“小林儿,你要记得,我不会让你跟我吃半分苦楚!你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珍惜的人!”南皇的手抚上江黎墨的脸颊,阴郁的眸子之中闪出深情。
若是真陈林在眼前看到这般的南皇,定是会心中软化成水吧?可惜他终究不是。
眼前一道黑影倏忽闪过,南皇便已离开了岩洞。
江黎墨心中大喜,看来他是真的去寻吃的去了,现在不走何时走呢?江黎墨撩起这衣垂下摆磕磕碰碰的来到了这岩洞的门口,草芥滚石便哗啦啦地往下掉。
天哪!江黎墨差点惊呼出声。
之前溜出来,天色还不如现在这般清朗,居然没发现这下面哪里有路,分明是悬崖峭壁,刚才若不是南皇将他半路劫了去,他那一脚踩空岂不是就掉下去了?粉身碎骨,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心头犹悸,江黎墨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眼花心慌。
虽心中郁闷,却只能退回到了岩洞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石凳上,
这南皇分明就是断了她离开的路嘛!这下他是想逃,看来除了是插翅,便……别无他法了。
一行人无功而返,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营帐内,杨楚若仔细地瞧着风清扬,风清扬被杨楚若看的有些不自然,白皙俊秀的脸上却染上了嫣红。
刚才情急之下的一声“娘亲”此刻居然羞于说出来了,这或许便是近乡情怯吧。
一行人都将空间留给了这十多年未见的母子两人,纷纷识趣各做各的去了,营帐内登时便安静了下来。
杨楚若一直端坐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风清扬,似是要将这十几年的光景都在这一刻给看回来。
“清扬,你居然这么大了?”这十年她带着仇恨上路,一路杀伐,就是为了死去的人寻个公道,她在心中早已认定风清扬已死,可是现在他突然就这样完好的站在了她的眼前,器宇轩昂,面若冠玉……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块干涸的土地上突然盛开出美丽的花朵。
兰陵台里那些阴暗琐碎的日子似乎又在眼前回现,她的心头又是一阵刺痛,目光缓缓移动到风清扬空空洞洞的右肩,那里空无一物,早已在十年前便在猎手场内被野兽一口吞食。
一声悲痛之声从杨楚若的胸腔内发泄出来,“对不起,是娘亲对不起你……”她的指尖轻颤抚上了风清扬的断臂,哆哆嗦嗦,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娘亲,裳儿不怪你,您已为护我周全做出太多的牺牲!”风清扬的矜持与羞怯在杨楚若泪流满面的这一刻悉数爆发出来,他单臂揽住了杨楚若。
多年来,经历过最这世间最残酷的对待,她早已从容冷静对待一切,却在这一刻濒临爆发,清冷如她竟也哭的跟一孩子似的。
风清扬咬唇隐忍不发,十年前,娘亲悉心呵护,永远用孱弱的身子挡在他身前,那么,余生,他便要护娘前左右,一生免受娘亲受到伤害。
“裳儿!裳儿……裳儿……”这个名字一度是她心中的禁忌,不可提,不能想,不可触碰……不然她的内心便会鲜血淋漓。
现在,她要将这十年的光景一声声的给唤回来。
“娘亲,我在,我在……”知杨楚若这多年来受到的折磨和痛楚,风清扬握住杨楚若肩膀的手臂也青筋毕露,一行清泪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裳儿,莫要再离开娘亲了,娘亲不能再一次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挂着泪,清艳的脸上流露出悲恸与疼惜。
杨楚若伸出手摸着风清扬稍显稚嫩的面庞,不舍撒手。
“娘亲,您让裳儿好找,既然寻到了您,裳儿便会伴您左右,不再离开你!”风清扬不忍杨楚若再伤心难受,虽然才是十几岁的稚嫩面庞,但眉骨之间却刚毅坚定,透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
如此这般更是让杨楚若心痛难耐,“这些年来是不是过得异常辛苦!?”
是啊?怎么会不艰难呢?无父无母,朝不保夕,忍饥挨饿,断臂无依……
可是风清扬却含着泪水猛地摇头,“不会,裳儿过的很好,娘亲莫要担心。”
杨楚若岂会相信,可她却问不出风清扬这些年是如何活下来,如何在这人世间夹缝之中生存了下来……这些她居然不敢知道,这是她的孩儿啊,无亲无故的该过的有多艰难,她无需知道,便能想象得到。
脚步声打断了泪水涟涟的两人。
“吃点东西!”楚宇晨知道杨楚若和风清扬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
可是两人已经进去很久了,他不免还是担心,寻了个理由进来看看,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两人的情绪相当的激动。
杨楚若忙迅速地擦拭了脸上的泪水,顺势也拿出了罗帕擦拭掉了对面风清扬脸上的泪水,方才想起来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两人却也滴水未进。
“是不是饿了,吃点东西吧!”杨楚若笑着说,此刻她温柔如水,与往常的冷艳如冰不可同日而语。
风清扬一抬头便发现楚宇晨也正看着他,他并未曾见过楚宇晨,但这回来的一路上从只言片语之间也知晓了娘亲和这男人之间的关系。
见他对娘亲也是呵护备至,而且在与南皇一站之中,他舍身挡在了娘亲前,便对着男人多了几分的敬重。
点了点头,风清扬左手娴熟的拿起了筷子,看的杨楚若又是眼圈发热,忙闪烁着避开了脸,见楚宇晨只是坐在一旁岩块石凳前,又急着说,“宇晨,坐下来一起吃可好?”
对杨楚若突如其来的温柔楚宇晨向来难以招架,他是吃过才来这边的,此刻杨楚若邀请,他还是点了点头。
杨楚若疾步走了出去,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轻松,营帐之内只剩下了楚宇晨和风清扬两人。
“边疆气候寒冷,喝点酒暖暖身子!”楚宇晨做出倒酒的姿态,并不是征求风清扬的同意。
风清扬看着楚宇晨将一个青瓷小杯递到了他的面前,微微敛眉,绕过了楚宇晨手中的那精致小杯,径直端过了楚宇晨面前摆放的大罐酸梅烈酒,左手轻松托起,一仰头那清澈酒水便顺着咽喉一路下滑,甘冽辛辣。
“好酒!”虽然年纪尚浅,却踏遍多国,尝遍酒水却也由衷地表露出了赞赏。
酒水落了风清扬身前青色罗衫上被氤氲成了深绿色,黑色浓眉,英气蓬发,眉宇之间有杨楚若的几分影子,便就是这几分就让楚宇晨讨厌不起来,也想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
“请!”风清扬喝完之后,又用左手将酒水递到了楚宇晨的面前,举止恣意洒脱。
楚宇晨勾唇一笑,白衫如谪仙之神,也豪爽地从风清扬的手中接过了酒水,就着刚才风清扬饮过的瓶口一口将酒水饮尽,好不恣意。
“爽快!”
风清扬喜悦大赞,心中又对这眼前的男人多了几分好感,“我娘亲果然没看过人!”
楚宇晨愣怔了下,握住酒瓶的手微微一颤,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旋即就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认可了我?!”
摇了摇头,风清扬正色道,“不,娘亲的幸福从来都由她自己来把握,别说我这么多年都不在,就算是在,娘亲也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怎么都难以想象着还是一个刚刚及第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成熟淡然大度……
这果然是杨楚若的孩子,也只有她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楚宇晨心中微微触动,捧着酒瓶又猛地灌了一口酒水,清冽甘甜的味道让楚宇晨多日来的疲倦也微微放松了下来,朗声笑了一声道,“有生之年,我不会负你娘亲!”
“我信你!若是你有半点对我娘亲不好的地方,我不会饶你!”风清扬又从楚宇晨的手中夺过了酒瓶。
两人便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除了杨楚若之外,也聊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楚宇晨博学多才,文武双全,谈及任何都能说上一二,让风清扬堪堪折服,而风清扬虽然年纪小,却也阅遍很多地方,经历丰富……两人相差数十载,分明是父与子两辈之人,却也能在很多事上侃侃而谈起来,居然相谈甚欢。
杨楚若拿了筷子走到营帐前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居然聊的格外的投机。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的男人,她的孩子相处的很好。
风清扬看到杨楚若面色怔怔忪地站在门边,神色恍惚便开心地叫唤了一声,“娘亲,站着做甚,我们一起吃!”
而楚宇晨也优雅从容扭头,楚宇晨的面上又恣意纵酒之后的放荡不羁,一身白袍,鬓角两滤黑发,星眉剑目,他对着她扯唇一笑,便让她心头突生温暖,巨大的柔情将他给包裹。
她笑着走到两人身边,三人举杯共饮。
这一夜,严寒边疆之处,芸芸营帐内却充满了温暖与欢乐,美好的时光总是让人难以忘却。
……
小四跪拜在惜月公主面前,双手抱拳,轻叹一声,无奈通报,“公主……南皇……依旧不见其踪影!”
“皇宫内外都查过了吗?”惜月公主蹙眉,双手背在身后,看不清此刻的容颜,但也能感觉的出来此刻她心情不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乌云压顶。
一切精心妥善的安排,本眼看着一切都棋差一步,便能让南皇死无葬身之地,却偏偏让南皇给逃了。
南皇逃了,再抓住又谈何容易?她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是,皇宫内查不到南皇的行踪!”小四依言道。
三国大举攻进了南国皇城之内,一时之间南皇失踪,其他人便也纷纷举起白旗,刚烈一点的便跟三兵将士来了个鱼死网破,不济一点的也是自个儿寻短见去了,更多的便是逃的逃,归顺的归顺……
南国境内更是乱成了一锅煮,南皇武功高强,于混乱之际逃跑更是绝佳之机,找到他并不容易。
“他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江黎墨跑不远的!所以加大力度寻找,不要漏掉一星半点的可能的地方。”惜月公主冷声吩咐了下去。
小四点点了点头,见此刻转过身来的惜月公主却面容紧锁,还是忍不住宽慰道,“是啊?方圆十里内,公主您都已经设下了结界,南皇想要逃出去并非易事!”
“好了,你且先退下吧……”惜月公主突然就涌起了一股难言的疲倦。
“是!”小四欲要离开之际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忙顿住了脚步对惜月公主说,“对了,这次寻查南国皇宫还遇到了一人?”
捏了捏眉心,惜月公主倒在了软塌的摇椅之上,微微闭气了眼,“谁?”
小四想了想道,“泓!”
惜月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眼中无波无澜,对惜月公主来说,泓与她唯一的牵连恐怕便是他那心狠手辣,灭了杨楚若全族的哥哥了吧?算起来他哥哥虽然也是害的她和三少之间分离数载,最终阴阳相隔的人,但到泓这一层,恨意已经被冲淡了,跟她没什么关联了。
又捏了捏眉心,角色的容颜因常年征战,情绪紧张而染上了灰暗与沉郁,虽不影响绝美容颜,但小四跟在惜月公主身边多年,看着惜月公主还这样年轻却已神情委顿,不由也心疼。
“这件事通告下楚若,交给她处理吧!”
“是……那……公主您早点休息吧!”小四又饱含疼惜的目光看了眼惜月公主,才缓缓地离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马王一屁股从硬板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天边还阴沉沉的,便知离天亮还久呢,近来一直睡的不安稳,一赴梦乡便做梦,满脑子都是一身形孱弱清瘦的人拿着刀砍在砧板上的哒哒哒,咚咚咚的声音。
他人梦里寒花念玉萧,全是一些风花雪月的玩意。他倒好,居然满脑子都是做菜的。
他妈的!真是晦气。
马王低声咒骂了一声便套上了外衫便出了营帐,外面天气还阴沉沉的,马王溜达了一圈军营的人都在训练,他突然就觉得似乎冷清了不少,快到营帐的时候,肚子又咕噜叫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