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叹口气,把卷子往任颖怀里一放:“老实跟你们说吧,我不是停职,是因为你们师娘要生了,我不放心,所以请了半年的假,跟你们没关系。”
“真的?”魏震绍脑袋往上一抬,对上老童的眼后又立马耷拉下去,“您别骗我们啊……”
“真的。你们先回去,这件事班会的时候我会跟大家说,老老实实的去上早自习,别捣乱了。”
好不容易把这三个支走了,他还没转身,就听到时荏冉问:“为什么要骗他们?你明明都离婚了。”
这件事他能对着其他人说谎,但是对着时荏冉不行。
这孩子比他想的要敏感的太多,只是一个稍微不一样的眼神就能在他心里翻起一层又一层的浪。那些以前的经历,给他披上了铠甲,但铠甲里也藏了一把刀。
老童想了很久,最后认真道:“因为你们都还没长大,我不能把大人的无可奈何加在你们身上。
“当你理解了那些说不出口的事实和善意的谎言后,你就不会有单纯的快乐了。”
时荏冉摇摇头:“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小孩的错不能一昧让大人买单,学生的错也不能全怪在老师身上。”
老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说,只是叮瞩道:“学校有学校的安排,我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和听从。”
“艺体班的老师要被停职吗?”
老童摇头。
“学校让魏震绍和苏由请家长,请了吗?”
“......没有。”
“那凭什么你就要走?你打人了还是不守师德了?都没有那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的学生很优秀。
这句话老童没有告诉时荏冉。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他只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但是带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班。
嫉妒在任何地方都会有,就算老师也逃不开。
那些所有说不出口的话,都藏在了四个字里。
无可奈何。
岑意去天台背完书下来的时候没看见时荏冉,问了魏震绍才知道这人去办公室了,也知道了老童的事。
他倒是没什么大的感觉,因为缪宛旋以前差点被学校开除,最后还不是又被学校给三顾茅庐的请了回去。但是时荏冉想不通。
怎么想也想不通,所以他离开办公室后就打算去校长室。
不过半路被岑意拦了下来:“你瞎凑什么热闹?”
“老童都要离开了!?”
“离不开,他会回来的。”
时荏冉不说话了,跟在岑意后面回了教室,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他都没怎么笑过。
就连老童走的那天,他也只是站的远远的看着他上车,看着他对每个人挥手,看着他叮瞩自己的学生好好学习,等他回来。
岑意拿这人没办法,趁放假的时候带他去逛了逛街,买了一堆衣服和零食,冰箱都塞满了,还破格的在即将入冬的时节准许他吃了两个冰淇淋。
但是这人还是不开心。
就跟脑袋顶上有一层乌云一样,他走哪它跟哪。
岑意把时荏冉的橘子帽找出来丟进洗衣机里,又煮了点粥,道:“别想了,暍点东西睡觉,你那脑袋最近负载过重,会不会死机?”
“不会。就是有点难过,你看跟我沾上关系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时荏冉顿了下,往岑意怀里钻:“时秦病逝了,杭然然暂时没了妈妈,老童又被学校停职,下一个会不会是你?我是不是要离你远一些?我这样的好像叫扫把星,对吧?”
岑意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是数学卷子吸引不了你还是理综太简单?成天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还给我搞封建迷信了。暍点东西睡觉。”
“睡不太着。”
“数羊。”
“不想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