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世延深有同感,说:“一旦改革,世家皇族的利益必定受损,鼠目寸光之人才不会管子孙后代,他们只要自己享够百岁之福,那便心安理得了,所以他们定然是改革路上最大的阻力,要对抗他们的「势」,我们必须拿到「权」,权势相抵,方有胜算。”
他们正说着,后面走来一人,道:“舟济,尚钦。”
二人回头,看见是镇将军百里故,百里故假装生气说:“你们两个可不够意思啊,居然没给我祝福就自己走了,还是不是兄弟了。”
苏裕笑道:“荣长,你去骑射的赛场不是这条路吧,我们刚刚也没看见你,以为你先走了,便也走了,更何况,谁人不知,镇将军的骑射功夫,莫说宫里,颖都也无人能及啊,前几年你在边境驻守没有参加,才让其他人有机会可争个高低,今年你虽是首次参加,也定能拔得头筹,那我就锦上添花,祝荣长比赛顺利。”
付世延也笑着说:“我也祝荣长能旗开得胜,拿下麟牌。”
百里故拍拍二人的肩膀,道:“这才是好兄弟啊,也祝二位顺顺利利,比赛结束后,去滋肉店庆祝庆祝,我请。”
他这话说得,好似已经拿到第一了,百里故常年在边境驻守,踩的是大漠黄沙,吹的是凛冽寒风,吃的是大块肉,喝的是大碗酒,这些年来,多多少少地染了一股不拘小节的豪迈之态。
苏裕和付世延被他的情绪感染,皆涌起了心中豪情,道:“好!”
百里故迈步向反方向走去,苏裕和付世延也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分道之处,两人也不在多说,相了一下头以示再见,苏裕便往诗书考核之地阅览阁走去,付世延也继续舞乐考核之地竹音亭,走的路不同,但是目标却是一致的,颇有些殊途同心的意味。
苏裕来到阅览阁,找到自己的位置,便坐下等待比赛开始了,来参加诗书比赛的人是最多的,但是阅览阁很安静,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等待比赛开始,并无交头接耳的声音。
苏裕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孟敛走过来,在他左手边的位置坐下了,孟敛好像没发现苏裕一样,坐下后便拿出自己的纸笔,在上面认认真真地涂涂写写着什么。
苏裕觉得有趣,瞄了孟敛一眼,没想到刚好孟敛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的目光相撞,苏裕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孟敛眨了眨眼,收敛心神,也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中的纸给苏裕看,苏裕一看到纸的内容,哭笑不得。
只见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苏大人,你好啊」,旁边却画了个歪歪扭扭但是有着坚定目光的小人,小人单手握拳举起放于耳朵边,左眼流淌着水写着「必」,右眼冒着火写着「胜」,也不知道这是在给苏裕加油,还是在给自己加油。
苏裕也拿出自己的纸笔,行云流水地写了几个字,举给孟敛看,“小孟,你也加油啊。”
孟敛笑得极其灿烂,写道“谢谢大人,我会的。”
此时,考官「锵」地敲了一下鼓,高声道:“请还没有入座的各位赶快入座,初轮比赛即将开始。”
另一位考官拿了一沓考试白纸分发下来,每人两张,走到阅览阁中间说:“请各位考生拿好考试纸,听本官读题,题目读两遍,读完后若有不明之处,可举手示意,本官看到便会解答,若无疑问,则可开始作答,作答完毕,可提前离场,考核过程中请诸位不要讨论,不要故意发出大的声响扰乱考场,否则立即取消本次考核资格。”
他说完后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有疑问,便继续说:“现在请听题,请根据以下材料,写出你对此材料中事件的看法、感受或建议,可用诗歌体、讽论文体、散文体及回头续写体,只能用单一体裁,考生自由发挥。
请听材料「洪鸣八年,一猎人上山狩猎,见一浑身雪白的八宝灵鹿在林间悠悠而行,心下大喜,欲弯弓射之,不料灵鹿突然开口,让猎人饶它性命,说它是这一带的福兽,射死它这一带便会有大灾难,猎人听它说话,本以大惊,又闻其言语,不似作假,连连点头答应着跑了,回到家后,却又忘了惊吓,只洋洋得意地见人便说山上有一头八宝灵鹿,通言语,晓人性,若得之,必富,听说的人半信半疑,问猎人的儿子此事真否,谁料猎人对家里人说的却是,山上有神兽,勿惹之,恐有大灾,速逃,便带着妻儿老母,等渲染得差不多了引村民送死,便连夜逃走,以躲祸患,谁料猎人儿子听乡民说起此事,一贪恋起,百语难回,他恨爹爹贪生怕死,自己不甘贫苦,一日天才灰蒙蒙亮,便带上弓箭疾驰到山上,果见一八宝灵鹿在悠闲走路,他搭箭上弓,对准灵鹿的脖子,一箭射出,灵鹿当场毙命,之后将灵鹿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麻袋里,拖去了城里卖了好价钱,在城里逍遥了几日后,回到村子里,却无比惊诧,那山娇水秀的田野,居然变成了一大片黄沙枯地,他举目四望,天地茫茫,却再也找不回自己的亲人了。」”
“题目再读一遍……”
考官读完第一遍的时候,苏裕和孟敛便已经开始动笔了。
与此同时,竹音亭内,付世延正在弹箜篌,他本是记着谱子,高高低低,上上下下,皆是极其熟练了,可不知为何,手还在这个乐调上,那欢欢乐乐的曲调,让他回想起十多年前,父母还健在,阿萱还是他的阿萱的时候,越想着,手下动作便越快,高亢激越,心中满是幻想的欢乐,又突然间,一切都回到了当下,斯人已逝,伊人不笑,胸中涌起了怒恨,又有悲凉,箜篌仿佛有了生命,声声泣血,玉碎瓦裂,弹到最后一下,两根弦一起断掉,付世延才恍若惊醒,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