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日本,香川县内。
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沈悦抬头看了看天空。但是天空被许许多多的铁栅栏,铁锁链,还有守卫给把持住。她出不去了。
一个星期前,她来到这里。
在小坂裕生的豪宅背后,还有许多许多的小院落星罗棋布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潘把她送进其中一个院子里,这里的窗台上落满了灰尘,蜘蛛网陈旧在墙角。一阵阵黄沙似的灰土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老旧家具堆砌在角落里面。
潘告诉她:“这就是你的房间。”
沈悦掸了掸床上的灰尘——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外一个笼子而已。
接着,潘把她的早餐给端了过来——一碗日式的味增汤,一碗白米饭,一叠生鱼片,还有一个鸡蛋。她习惯性从鸡蛋开始吃起来,但是敲开蛋壳,蛋清就流了出来。没想到鸡蛋是生的,她顿时被糊了一手黏黏的液体。
潘走过来把她手上的鸡蛋又夺了回去,大拇指和十指一用力,蛋壳就分为了两瓣,蛋清和蛋黄一股脑倒进了白米饭里。
“这么吃饭,看到了没有?!”潘很不耐烦,这个女人若是死了那多半是因为太蠢。
她当然看到了,但是这种日本人的吃法从来没尝试过。好在吃了之后觉得也可以忍受,毕竟有的吃就不错了,何必再计较味道如何。
潘直到她吃完才走了出去,门外还有另外两个守卫。她听到黑人乔治的声音:“嗨,潘,咱们不派个人进去看守她?”潘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乔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垂涎欲滴。先管好你裤裆里那玩意再去管别人!”
乔治还是想进她的屋子,他好.色无比,对于各种肤色的女人都来者不拒。眼下这弱小的亚洲女人简直是一盘美味佳肴。于是他开始磨嘴皮子:“潘,你不想想,我们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把她从英国弄回来。万一她趁着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咬舌自尽怎么办?我看我们不仅要进去看守她,还要派个男人跟她一起睡觉。”
“她没那个胆量自杀,要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潘一言中的,乔治无言以对,她也是被这话正中了红心,没错,她的确没胆量自杀。
潘离开后不久,乔治又三番几次要进来。但是都被其他几个人挡了回去,显然在这里潘是绝对的权威人物。结果这个举动惹怒了乔治,她听到乔治和外面人的吵架:“不就一个女人,潘他到底什么意思?!是想背着我们自己睡了她?!”
“对不起,乔治先生,潘说她是小坂先生的贵客。”
“贵客?!不就一个装疯卖傻的臭女人!”乔治暴戾的声音传来:“对了,潘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说不定他对中国女人有兴趣!但是谁规定了这个女人就得他一个人独享?!要知道老子杀的人比他吃的米还多!”
“乔治先生,你冷静一点。要是缺嫖.资不如去和小坂先生说去。”
“一群蠢货!白痴!”
乔治又气又无奈,只能骂了几句脏话,然后离开了。
外面两个人还在谈论:“乔治他怎么知道潘的母亲是个中国人?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一点,潘的母亲是印尼的华侨,父亲是个美国的商人。他们在印尼结了婚,生下了潘。但是印尼的政府上个世纪反华屠杀中国人的时候,潘的父母都双双罹难了。当时小坂先生在印尼,他被错认为是中国人抓进了监狱,然后就遇到了潘。小坂先生把潘带出了监狱,所以潘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潘是个澳洲人呢!你瞧他长得那么高大……”外面谈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沈悦打扫完屋子就打开了窗户通通风。两个嚼舌根的保镖正站在窗台下面,他们这才意识到还有个偷听的。都送了她一个威胁的眼神。
放心,她对杀手的私事不感兴趣。
中午的时候,又是潘来送饭。紫菜包饭,三文鱼片,还有炸的金黄的天妇罗。这一顿比上一顿好吃许多,沈悦带着吃断头餐的心情吃完了。接着,潘告诉她:“下午小坂先生有古董要你去鉴定,能不能回来吃晚饭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她嗤笑道:“该怎么做我心里有事,你不必每次都费口舌提醒我。”
潘听得出她的嘲讽之意,也是冷笑道:“林小姐,你的价值只剩下两年不到的时间。我没兴趣提醒一个死人怎么做事。”
“这么说来,神户丸号打捞上来以后,我的死期就到了?”她屈指一算:“十六个月,看起来还不亏的样子。”
“只有这句话很有趣。”潘继续打量着她的表情,尤其是那一对深棕色的眼睛,恶毒地笑着:“到时候我会亲自结果了你的,小坂先生会给我这个权力。”
提前告知死期,对现在的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期待你能一枪正中要害。”
很快,小坂先生的传唤到了。她跟着潘去豪宅里面,过了会客厅,进入内室,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具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沈悦一眼就认出来这棺椁所用的金丝楠木是楠木中的极品——桢楠——选材的楠树起码直径在80公分以上,树龄在500年以上。
东西看起来是西汉的,质地棕眼细密,色泽稳而深沉,纤维像金子。其实只要深埋在地下,金丝楠木就能“千年不朽,万年不腐。”所以一直是许多达官贵族选择的棺木材料。西汉的时候就用得起金丝楠,可见棺材里装的人的身份不菲。
“林小姐,说一说这件棺材的由来。”这是小坂裕生在考验她。
她只淡淡道:“这是西汉的棺椁,王侯一级的墓里面出来的。材质是金丝楠木,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分别刻在上下左右四个角落。”
“墓主人的身份是什么?”
“汉高祖刘邦的庶长子刘肥之孙,牟平侯刘渫。”
小坂裕生点了点头:“那他的坟墓是怎么空了的?那些财富去哪里了?”
沈悦风凉一笑:就知道小坂裕生只关心这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刘渫和刘肥父子二人的墓,都在临淄墓群附近。但是都于明末被盗,此后康熙,民国年间都被多次盗掘。这一副棺材会保存下来,只不过因为盗墓贼拿不走罢了。”
小坂裕生叹了口气,仿佛一个蔚为可观的财富在面前蒸发了。
好在看完了棺椁,小坂裕生就放她回去了。一直把她送到了屋子里面,潘还没有走。这个白化人用眼神威胁她:“小坂先生让我告诉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假如你一直这么听话的话,下一次他可以考虑给你换个大一点的屋子。”
说完,潘就要走了。
沈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喊住了他:“等一等!”
潘很不耐烦:“什么事?!”
沈悦很平静地提出要求:“我想穿新的衣服,这一件衣服已经穿了一个月了。”
潘冷冰冰地问道:“多少尺码?”
她把自己的三围都加了一号,潘听完后不耐烦地走了出去。很快,就有新的衣服送过来了。她试穿了下,全部大了一号,正好可以遮住微微隆起的肚子。但是这样的办法,只是遮人眼目而已。沈悦明白,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又平平静静过了几天,她犯恶心越来越明显。好在看守她的人都十分粗心,没人发现其中的端倪。骨折的部位渐渐痊愈了,她开始想办法,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万一小泽没发现是谁掳走了自己,岂不是等死?!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这天下午潘又过来了。他的眼神很不平静,而且幽幽地盯着她瞧,沈悦不明白怎么回事:“你看什么?”
“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那位弟弟,在中国与我们的人干上了。小坂先生想要不要先割下你的一只手送过去,让他安分安分。”
沈悦吃了一惊:“小泽?!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