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现在,夙月已逝,他不还是丝毫没考虑过夙月的想法么。
念着念着,祁蓦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地对铁花儿伸出手:“你……你能不能再多说一说,夙月她……夙月她对我究竟是……究竟是……”
说到一半,祁蓦却又忽的停住了。
“不,不用了。”祁蓦收回手,“你……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墨莲斜睨了祁蓦一眼,从鼻子里发出来一声低哼,以示应下。
她听出来祁蓦想问什么了。
要不是祁蓦自己不敢听下去,墨莲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回答他。
摆脱了曾经的假象与情劫的影响后,夙月对他,只有一股浓烈的厌恶感。
没有爱恋,自然便也就没有憎恨,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很恶心,是个家暴的变态。
只可惜,祁蓦连听到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墨莲走到扫帚旁,收了术法,随即走出们去。
一直到墨莲走出大殿,祁蓦才蓦然反应过来。
适才他用余光瞧见……虽只是匆匆一眼,但铁花儿使用的,似乎是……墨莲自创的洒扫功法?
墨……莲……
祁蓦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她如今躺在沫若殿中,情况如何了……
祁蓦明明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墨莲的错,但是,如今想起了墨莲这个名字,却……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如今对墨莲的感觉。
在遇见夙月之前,他爱慕了墨莲近千年的时光。他希望墨莲能安然无恙地醒来。
但是现在,他的一颗心已经被夙月完全占据去了……而夙月,虽不是被墨莲害死,但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墨莲……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再度想起墨莲,这似乎是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
可如今他未收集足够的泪水,依照那人的话,夙月已死,墨莲便是药石无救,只等待死亡。
祁蓦将脸庞埋入双手之中,只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不择手段地取来夙月以命相换的泪水,却也未救回墨莲,只害得两个他心爱的女子都相继殒命……
指缝间,渐渐流下了祁蓦绝望的泪水。
就这?他还搁这儿哭呢啊?
大殿墙外,墨莲攥着扫把,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刚刚大大方方地收了扫帚,便是不怕被祁蓦瞧见。
倘若他想不起墨莲便也罢了,想起倒是更好,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于是,出了大殿后,墨莲便施法,对祁蓦使用了读心诀。
若放到平时,墨莲施法还不至于如此顺利,但现在,祁蓦的心神打乱,神识乱得像一团浆糊,入侵起来简直轻轻松松。
算是勉强得到了些微的线索,但实在把墨莲恶心得够呛。
说什么“一颗心都被夙月占去了”,那现在能对墨莲爱恨交织呢?
渣男都有两颗及以上的心,这话说的还真是不错。
更离谱的是,居然还能把夙月亡故的责任推到墨莲的身上,当真是相当之绝唱。
继我看我自己,我抱我自己之后,如今又有了件比离谱更离谱的事情。
我杀我自己。
这几滴猫尿,还真是一文不值。
她和夙月都算不上是彻底地死去,可真是让他白哭了。
至于这“心爱的女子”的名头,她无论是作为墨莲还是夙月,都实在是受不起。
令人反胃。
……
接下来,墨莲开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扫地。
劳动使人快乐,这具身子躺了三百多年,也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看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墨莲直起身子,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
很有成就感啊!
只可惜,直到现在,她还没找到兰墨茹。
未打扫的房间,便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
墨莲走上前,敲了敲禁闭的房门。
只听得里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将什么摔到了门上。
伴随着这些声音的,还有兰墨茹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滚!都给我滚!”
墨莲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原来祁蓦这个发疯的毛病,已经产生了人传人的现象。
墨莲看了看手里的扫帚。
虽然打扫干净卫生很有成就感,但是完成任务显然更重要。
一旦获得线索,就可以不用再忍受祁蓦带给她的恶心了。
墨莲将扫帚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
也是陪自己奋斗了这么许久的伙计了。
然后,墨莲掐诀,一阵烟雾过后,墨莲便幻化成了祁蓦的模样。
为了探得线索,她豁出去了!
不过是变成令她恶心的人而已,就算是变成屎,只要有利于完成任务,墨莲都会去做。
这并非是墨莲第一次做任务,唯一不同的,或许也仅仅是目的了。
之前,是因为师门的命令而做任务,后来,是因为拯救族人而出生入死,而唯有现在,是为了自己而行动。
没有目的重要的东西,便随时都可以舍弃。
比如说,对这副躯体的厌恶感。
墨莲闭目定神,睁眼时,便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她再度敲了敲门,用祁蓦的嗓音说道:“小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