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开魔修,魏宁和摸索来到洞窟一处,隐隐感觉神识被隐隐哭嚎纠缠。迟疑片刻,她试探着钻入石壁中,没想到,还真来到一间石室。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哀嚎瞬间包裹住她。
男子细微呼救,也有女子尖利惨叫,中间,甚至夹杂几声幼童极恐惧的哭嚎,“求求你求求你阿爹,阿娘,救救孩子……”
这些,是?
魏宁和循声而去,下一刻毛骨悚然。
幽暗石壁,密密麻麻钉着头盖骨,男人的、女人的。还有数不清幼童,小小脑袋还没长大,魂魄大睁着眼睛,就被黑白魂旗钉在石壁上。
呼救哀嚎声,从这些头盖骨中传来。骨头里困住的是千百魂灵,被穿透头颅的魂旗翻搅,日复一日承受头颅被破的煎熬,每时每刻都在哀嚎。
这些,就是那些被村民送来的祭品。
魏宁和神识激荡,扫过石壁,碰见一五六岁男童,透明魂魄被钉死在墙壁,无助挣扎,他哭得极惨:“痛、好痛……阿爹,阿娘……你们为何不要我了……”
魂力衰弱,濒死记忆浮现。
家里难得在晚上没睡,爹娘很奢侈地点了根蜡烛,男童高兴地吃长寿面。面没吃完,村民冲入家中,要爹娘交出祭品。
随后,阿爹唉声叹气,阿娘嚎啕大哭,以往村民和善的脸,此刻在幽暗烛光下浮动,别样狰狞。原来,这月祭品轮到自家,爹娘舍不得健壮劳力哥哥,已决定把瘦弱些的小儿子送入魔窟。
“阿爹,阿娘……孩儿……乖乖听话……别把我送走……”
阿娘嚎啕大哭,阿爹狠狠心拽掉他的手,不知是骗他还是骗自己,“儿啊,叫仙人看上,这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男童信以为真,可没想到,所谓的福气竟让他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爹娘,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源源不断黑气,从男童魂体蹿出,沿着头骨魂旗,顺着石壁向下,最后汇入洞中央一面黑白大魂旗中。
魂旗上,一颗呆滞瞳孔,随黑雾灌入,愈发黑白分明,隐约,有了一丝灵活。
这是聚阴阵,靠不断汲取石壁冤魂怨气,以万千苦痛凝聚怨旗。冤魂沉浸苦痛往事,源源不断滋生怨气供养大阵,直致榨干自己,魂飞魄散。
“……这是在炼制红衣。”
魏宁和深吸口气。上辈子,她见过许多自以为天赋卓绝的魔修,违背魔道禁令炼制红衣。往往不得其法,红衣没见炼成,却葬送万千人命。
“此处魔窟留不得,不能再让他们祸害其他凡人。”苏隽声音随后传来,“有办法销毁阵法么。”
“有,没有也有。后退,记得收好这些残魂。”魏宁和紧盯石室中央的魂旗,根据炼魂阵法走向,让苏隽动手去改动阵法。
两人配合默契,拆起阵法特别快。
“砰!”
石室外,洞窟内震了一震。
石室内阵法刚毁瞬间,一年轻魔修捂住胸口口吐鲜血。随即想我不想跌跌撞撞冲向石室,神色魔障一般:“魂幡,我的魂幡……”
其他魔修稳住自身,对此场景司空见惯,耸耸肩:“六弟的魂幡又炼失败了。”
也有魔修怒气横生:“都叫他不要尝试,以他天赋能力,炼制百魂幡、千魂幡都不难,何苦去追求红衣,这都失败多少次了,白白浪费那么多魂魄和材料。”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劲添油加醋:“六弟见过红衣尊者,从那以后就魔障了,谁能劝得动。”
“痴心妄想,他岂能与魔尊相比。想炼制红衣,只一个村子可不够……”
年轻魔修赶到石室,只看到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帜,脸色顿时煞白,明白炼制红衣又彻底失败了。又见周遭石壁被困的魂灵尽都消失殆尽,脚下一趔趄就想昏过去。
厉鬼冤魂,厉鬼冤魂都跑哪里去了!
他们这一脉积攒多年、赖以生存的冤魂呢?都跑哪里去了!
打击太大,年轻魔修头一栽昏倒过去。
其他魔修等了片刻,惊觉不对,也都赶到石室,当看到石室景象,恨不得马上昏倒,嗓音都变了调:“鬼呢!!!”
“不好,石室有大变,魂魄都散了!快叫大哥!”
有魔修暴跳如雷,狠狠踹昏倒过去的年轻魔修:“你个兔崽子醒来,告诉老子你怎么搞的!厉鬼呢!阵法呢!你把魂魄都耗没了俺们怎么办!”
魔修兄弟几个争吵起来,魏宁和神识归拢,低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活该。
传音与苏隽:“魂魄都收好了吧。”
苏隽将收来魂魄放入收鬼袋,系牢系紧,淡淡道:“放心。”
魏宁和愉悦地勾起嘴角,乖乖躺好装尸体。嘿嘿,谁能想到,捣毁魔窟根基的是两个躺在地上的猎物呢。
洞窟内兵荒马乱,魏宁和与苏隽放出神识,继续打探魔窟。
不多时,魔窟分布尽数掌握。心里有数,魏宁和留下望风,苏隽出去打探情况。
不到一柱香,魔修口中的老大赶来,见损失惨重也是一个趔趄,随后破口大骂,每个人都狠狠踹了一脚。
许久才捂着心口缓过来劲,勉强镇定,安抚情绪激动的其他人。不过这次魂魄全都消散,魔修们都很绝望,过了一个多时辰,场面才堪堪被平复。
魔修老大头疼地捶额头:“缺多少魂魄,再去村里讨要。一个村子不够,就两个村子,谅他们不敢不给。炼制红衣至关重要,事关我等在魔道地位,莫说区区数百厉鬼,就是成千上万,也在所不惜。你们手上还剩多少厉鬼冤魂,都取出来,看看可够支撑,不然……那位要闹了。”
“那位……”魔修们当即噤声,讳莫如深。
抓来的魂魄也不能立刻使用,至少得炼制七七四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