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他的身体本来就油尽灯枯了,再经过朝堂上那么一闹,没直接断气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皇后自容祁昏迷后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两天来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在见到容祁醒来,她自是欣喜若狂,忙唤德安将一直候在外面的太医叫了进来。
十数个太医蜂拥而入,为容祁把脉之后大多露出惊异无奈的表情,无他,着实是容侯爷的脉象他们已经探查了许多次,都已经习惯了。每次以为容侯爷会魂兮归去的时候,他总会出乎意料的清醒过来。每次清醒过后,脉搏又会变得更加虚弱。
皇后焦急的问:“怎么样?”
不出意外的,皇后得到的结果与以前得到的一模一样。
皇后神情疲倦的摆了摆手:“都下去给侯爷开药,要最好的。”
太医离开后,皇后立刻去看容祁,看着容祁越发消瘦的身体,她就难受的厉害,皇后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说道:“刚才太医告诉母亲,说你的身体有所好转,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
容祁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辛苦母亲了。”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现下鸣儿也回来了,你就不要再太过操心了,好好养着身子。”千万不要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若是别的人,容祁或许会怀疑对方是要过河拆桥,但是皇后不会,皇后会对所有人阴谋算计,却对她的一双孩儿不会,她说让容祁好好休养,就只是单纯的养好身子。
容祁道:“您放心,儿一定会好好休养。”
容祁和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容鸣来了,皇后看两个儿子的模样,猜想他们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就又交代了两个儿子一番,便转身出去了。
容鸣坐在床头,满脸歉意:“对不起兄长,为了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容祁摇了摇头,笑着说:“无妨,你做的很好,比我预想中还要好。”
容鸣也不贪功,说道:“多亏了萧先生足智多谋,这才加快了战争的结束,不然我们还得在边疆多待上两年。对了兄长,萧先生也一起回来了,现在该是在你府上。”
容祁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低声说道:“又害他得担心了,晚些时候你且派人告知他,就说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回府了。”
容鸣立刻道:“我马上就去办。”
“现在朝中情形如何?”
“父皇昨天就醒过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置刘右相和五皇兄等逆党的事情,刘右相及其党羽,参与谋反者全部死罪,未参与者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归京。至于刘贵妃和五皇兄,在昨天晚上已经被鸩死在天牢里了。”容鸣顿了顿,又说:“虽然父皇有意瞒,但我得到确切消息,父皇的左手已经不能用了。”
“龙符可还在你手中?”
“依兄长交代,龙符在父皇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交还给了父皇。”
“很好。”容祁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陛下应该会在他今年寿辰之前就宣布立太子一事,他当初制衡三皇子和五皇子就是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所以即便是立太子他应该也会选择一个容易控制的皇子。三殿下结党营私不作考虑,二殿下身弱,六殿下是三殿下的人,九殿下不堪教养,十殿下毫无建树,其后皇子年幼,因此刚从边疆回来且在朝中无根基却战功赫赫的你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第23章 废太子谋略22
容鸣神情复杂,他其实很想问一句,若是兄长当年也这般精于谋算,为什么还会被人害成这样?
不过,看着容祁拖着孱弱的身体为他谋算,他即使有着千言万语也只得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容鸣道:“距离父皇的生辰还有四天,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父皇这些日子不曾露面,谁也不知道他的打算。”
容祁扬了扬唇,说道:“五天时间,够做许多事了,安心等着便是,要记得,喜怒不形于色。还有这两日除了请安,别的时间别到陛下面前晃荡。”
容鸣在战场上待了几年,心智也成熟了许多,对容祁说的话,他绝大多数都能理解,少数不能理解的,他心知兄长不会加害于他,也就没有细问。
宣帝是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即使是在病中,也不懈怠国事,但这几天奏折上书让他几乎把头气昏,他的左手已经动弹不得,右手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在气急的时候还会吐词不清,太医告诉他,说他这是中了毒,在找到解药之前只能暂时用药理调息。
宣帝又一次将上书请立太子的奏折扔了出去,德顺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奏折捡回来放在一边,安静的侍立在一边。
“康伦还没有找到吗?”宣帝心里烦躁焦灼,语气中也透着几分暴躁。
德顺太监恭谨道:“回陛下,已经派了人去百草谷请神医了,恐怕得过几天才会有消息。”
“让太医去刘妃的寝宫给朕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解药找出来。”
“喏。老奴马上就去办。”
宣帝闭了闭眼睛,用右手狠狠揪了左手一把,却没有丝毫刺痛的感觉,宣帝心中又是急怒又是绝望,他尽量用平缓的声音道:“去把程阁老和左相叫来,朕有事吩咐。”
德顺太监深深看了宣帝一眼,心中猜测宣帝召见两位大人的用意,待看到案边数十封请求册封太子的奏折之后,德顺太监心中立刻清明起来。
德顺太监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程阁老和左相也在一个时辰之后到了御书房,宣帝早已经高坐龙位,他神情淡漠,身姿挺拔,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与平常无二。
宣帝对德顺太监使了个眼色,德顺太监立刻低眉顺眼的捧起两本奏折送到两位大人面前,两位大人翻看过奏折内容之后,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之后不敢开口。
“两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宣帝问。
程阁老和左相对视一眼,说道:“臣等听凭陛下的意思。”
宣帝冷声道:“既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立太子,朕就如其所愿又如何?德顺,备纸研墨。左相,你执笔。”
待笔墨备好,宣帝漠然开口:“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八子容鸣,为宗室嫡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左相落笔之后,程阁老又将圣旨抬起来念了一遍,这才送至宣帝面前,宣帝大致看了几眼,又令德顺太监在上面盖上了玉玺印鉴。
德顺太监将玉玺收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陛下,这圣旨?”
“去八皇子府宣旨,并昭告天下,至于册封典礼,令钦天监算好时间。”
程阁老和左相并肩走在宫道上,作为天子近臣,他们对宣帝的心思也略知一二,所以对宣帝册封嫡皇子为太子也只稍事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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