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过后,谢兰生又在纸上写“黑泽明”,然后用手戳戳汉字,又戳戳自己,说:“I!Like!”
“Ah!”日本人也明白了,纷纷地说“metoo”“metoo”。谢兰生又在纸上写《七武士》《乱》《战国英豪》《影子武士》,说明这是他最爱的黑泽明的几部电影,其他人也一个个写,气氛欢快。
“聊”完黑泽明,他们又“聊”小津安二郎,聊《东京物语》,聊他的“无”字碑,后来又说起了小林正树,还有今村昌平。今村昌平热爱批判,当谢兰生用笔写下今村昌平的名言“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的时候,对面的人都看懂了,有些感慨,直说“Yes……”“Yes……”
说完这些日本大导,又来到了中国导演。对面几人都写出了各自喜欢的电影导演和电影作品,还说会记住谢兰生,会去看《生根》的展映。
即使他们语言不通,然而通过这种方式竟然可以相谈甚欢,气氛越来越开心越来越热烈,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可是谁都不愿离开。
莘野只在一边看着,知道自己融不进去。
那是一个与这俗世相隔绝的、深爱电影的世界。他们看电影、拍电影,滔滔地谈着,用电影来支撑生命。
莘野过去一直认为人生单调岁岁枯荣,然而兰生这样灵动,总是叫他且惊且喜。他惊讶不已,也迷恋不已,内心深处有了绿洲,辽阔深远、葳蕤繁茂。
一直到了晚上12点,谢兰生与日本人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临别前还交换了房间号码和电话号码。
“真开心啊!”谢兰生脸红扑扑的,“电影节可真好玩儿!”
莘野轻笑:“才第一天。”其实是他们到的第一天,而不是电影节的第一天,事实上,电影节三天前就已经开幕了。
“嗯!”谢兰生如醉了一般,走路都一颠儿一颠儿的,头顶黑发一颤一颤。他乘电梯上了10楼,打开房间迈步进去,从箱子里扯出一个大白背心,一条四角内裤,就进浴室了,嘴里面还哼着歌儿。
他在都灵电影节了。
入围主竞赛单元。
而且,他只欠莘野2500,两三个月就能还上。
如此美好,做梦一样。
…………
见谢兰生走进浴室,莘野也是拿出睡衣,准备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