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办法还给他。
入睡前,骆悦人脑子里过了太多东西,也睡得不踏实,从烦这只袖扣,想到那台叫悦人号的游艇,再回忆到过去,关于柳芸芸……
骆悦人发现骆文谦出轨在高三,巨大冲击之后,她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脾气越来越差的梅惠。
原本的三口之家岌岌可危,好像说与不说都会铸成大错。
十几岁的少女,未经风雨,一直在温室里生长,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那段于她而言世界崩塌的日子,梁空是唯一的知情者。
他扮演的,绝不是什么解语花知心人的温柔角色。
好像司空见惯这种人性的低劣和恶性,他没什么反应,说的话也稀松平常。
也正是因为他的麻木冷淡,骆悦人才敢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倾诉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不期待梁空给她安慰,但她想不通的时候,也会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他是真冷漠,好听但没用的安慰话从来一句不说。
他说,这世道就是烂得没理由。
“没有为什么,不要总试图跟人讲理,道理是你体面我也体面的时候大家才聊的东西,多的是撕破脸皮、不要脸的时候,道理讲不通的。”
骆悦人愣了愣,小声说:“可你现在好像就在跟我讲道理。”
“我不想你难过。”
话一出口,就温柔得叫人心旌一悸。
他从骆悦人的视线里躲开,踩了踩路牙,补话道:“难过也难过得体面一点,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你跟她比谁的道理对,她跟你比谁的下限低,怎么比?”
骆悦人说不出来话,还是呆呆望着他。
他说的话全都是对的。
“行了,别想了,带你去玩儿?”
骆悦人一直没哭,他哄小朋友似的说这话,她眼睫一垂,往下掉了两滴眼泪。
梁空偏开头,巨烦地一声叹气,把她丢在路边,去对面便利店买了包纸,折回来,蹲她跟前,长臂松松搭在膝盖上,抽纸巾往她眼下擦。
“还是迟了。”他惋惜地说。
骆悦人兀自掉泪,眼底亮晶晶的:“什么迟了?”
“她要是早遇见我,被我迷得七荤八素,估计就没功夫勾搭你爸了,抱歉啊骆悦人,魅力散发得不够及时。”
她破涕为笑。
梁空团了团手里潮湿的纸巾,就那么望着她笑,望了一会儿,敛了玩笑样子,认真得像在低颂什么普世箴言。
他说:“骆悦人,别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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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像雪山
梁空回国后,没歇够气,他哥就丢了个烂摊子叫他收拾。
君颐是梁氏旗下的一家老牌公司,就是梁知非自己去了,都有那么几个“肱骨老臣”,能叫他碍着辈分情面儿先喊一声叔伯。
毕竟梁知非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形象在外根深蒂固,总不能因为叔伯们年纪大了耳聋眼花,算不清账往自己户头里划钱,把这点礼数丢了。
梁空跟他哥就不一样。
他一惯无法无天,路子很野。
入职第一天,连份正经文件都没带去,梁空坐在会议室中央的黑色皮椅上,支着额,拇指轻按太阳穴,没半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时差没倒过来。
明面上摆着,在坐哪位是瞎子?能看不出来那是声色酒肉里玩累的倦怠?
梁二少空降之前,谈不上警铃大作,各路消息也打听不少。
那几个单说名字就争议性很大的摇滚歌手和潮牌主理人,都是梁空在洛杉矶的私交,携各路明星模特,频频出入他在洛杉矶的别墅。
灯火煌如永昼,莺燕笑拟歌喉。
所有能想象到的穷奢极欲,都只是开胃菜里的头盘。
梁二少也不叫大家失望。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低眉点了根烟,挥散烟雾,就过去了。
金属打火机在修长手指间旋了一圈,机盖顺惯性,噌一声扑灭火回到原位。
浓烟吐出。
他有点倦,声音也哑说:“不如先到这儿,大家晚上再聊?”
高祈替他包场攒局,各路美女,衣着清凉,世面浅的,还以为今年某盛筵办到了澜城。
梁空也换了白天的周正衬衫,一件深色薄衫长袖,圆宽领,袖子随意卷着,露小半截抽象的字母刺青。
只需进场低调地掸掸指尖烟灰,说一句“平时就这么点小爱好,大家随意”,那股玩世不恭的味道,就冲天封顶了。
高祈问他:“今天怎么样?”
那规格,在国内,已经没得说。
梁空重抽最后一口,腮部微瘪,吐出的烟气由厚重灯光贯穿成有形,他匿在其中,有种糜烂俊美。
他慢条斯理捻了烟蒂说:“看出你之前有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