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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温柔堪比穿肠毒药,许愿难受到四肢百骸都痛起来,空气太稀薄,她需要氧气。
她奋力挣脱开腰上温热的手,毅然决然不要身后这蚀骨的温柔,大步向前,推开窗,让室外新鲜的空气灌进来。
深呼吸两口,才终于活了过来,僵硬的思绪开始涌动,又是那个坚持原则毫不妥协的许愿。
柔情不过是一瞬,剑拔弩张的气氛,到底还是回来了。
“疼还是不疼,都不关你事,也不需要你的关心。”她冷漠疏离背对着他,和刚才的乖顺比起来,完全判若两人。
她身后,林季延薄唇紧抿,男人味十足的下颚线在光线的雕刻下流畅锋利,压抑的怒意再也按捺不住,沉甸甸地吐出:“所以,就算疼死了,也没有想过要给我打电话,对吗?”
“对,从没想过,一分一秒都没有。”
“谁要你陪在身边?我还不如去死。”
许愿心硬如铁地撂下狠话,寥寥几字,伤人于无形,她放在窗台上的手捏紧又松开,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震惊地转过身去。
“你怎么知道?”她满面不解,“我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为什么你?”
她一声不吭割了阑尾,除了室友唐浣,还有邢绪林,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甚至连她妈都不知情,当时请假一周住院,领导也只囫囵知道她需要动个小手术,其他一概不知。
戳心戳肺的话犹在耳边,林季延冷酷凝视,并不愿意给出答案。
“你找人调查我?”她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揣测他,皱眉恍惚之余,又感到不可思议,“林季延,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可理喻!”
这尖利的控诉轻而易举激怒他,他一步逼近,被她激得怒从口出:“我花钱调查你?凭你许愿这样的白眼狼,值得我花钱花这样的心思吗?”
“对,你说的没错,我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她伶牙俐齿,气势上一点不输他,“也请你说到做到,少做那些有的没的,我不会感激你关心我,因为你的关心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不过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林季延眸色冷得可怕,逼近她一步,气势迫人,“请一顿夜宵,就称对方是好人,我就是十恶不赦,猫哭耗子假慈悲?”
“可以是邢绪林,可以是傅清泽,可以对任何男人敞开你的心,唯独对我林季延,你把心防成铜墙铁壁?”
他眸光犀利,下颌线绷紧,显然已怒火攻心。
许愿眼眶酸涩,其实何尝好过?
不知不觉,眼中已有湿意。
为他,也为自己。
“我也常常为自己,为什么可以是别人,唯独不能是林季延?”她亭亭玉立站在窗边,侧对着他,眼里有粼粼的光在闪动,“为什么我们就走到这一步?”
“因为他们至少懂得尊重我,我在他们面前,是那个轻松自在的许愿。”
她转过脸来,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刻骨的控诉,嗓音里明显有颤意“”“林季延,在你面前,我做不了自己。”
情绪激涌,心里话一股脑儿往外倒,完全收不住。
不介意他听了什么感受,只想让他亲耳听到,不要再对两人未来的关系,生出不切实际的希望。
“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做的那些事,让我看清你骨子里的冷血,我……真的怕了你。”
“我那么怕你,怎么可能再喜欢你?和你在一起?”
话已经说得很绝,事实早就如此,两人之间的沟壑如此之深,早就到了无可挽回也不需要挽回的地步。
她偏过脸来,入眼便是他冷清肃穆的侧脸,挺拔如松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唇线抿着,轮廓冷硬,那蛊惑人心的浪子笑意早就不复存在。
就像了解那个调-情时总是魅力无边的林季延,许愿其实更了解另一个的林季延。
冷漠、阴鸷,为了某个目的偏执走极端时,甚至缺乏普通人的同理心。
多么悲哀,她就是他的目的。
“林季延,别再这样下去了。”她心平气和喊他名字,“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换个女人爱吧。”
第19章
瑞瑞过了一个很开心的生日。
他喜欢的姐姐和哥哥均在场, 不仅送了他礼物,还站在一起为他唱了生日歌,总是美丽温柔的姐姐甚至俯身低头, 准备和他一起吹灭蜡烛。
“瑞瑞,来, 吹蜡烛。”姐姐眼里漾着微光,和妈妈一样,怎么样都好看。
瑞瑞没动,左看看, 右看看, 最后乌溜溜的大眼睛定格在哥哥那张整晚上没什么笑容的脸上。
“哥哥, 我们和姐姐一起吹蜡烛吧。”他请求。
林季延眉目冷淡,闲散插兜站在一旁, 掀起眼皮, 果然对上许愿看过来的小心翼翼的目光,似在请求。
真是讽刺。
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却有那样一双软绵绵带着波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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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屈尊降贵地动了动。
“好。”他答应了。
他走到许愿对面停下,与她面对面,两人冷清对冷清,眼神都不接触一下, 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情况的瑞瑞热情指挥, “哥哥,姐姐, 我们一起吹蜡烛!”
冷清的家里难得热闹,林培德乐呵呵坐在沙发上笑, 注意力却不在这边, 正和老婆赵晓曼通视频电话, 声如洪钟。
“两个臭小子今天怎么样?又在你肚子里打上了?”
赵晓曼一扫流产两次的阴霾,一举怀上双胞胎儿子,如今母凭子贵,在娘家养胎也不忘打电话过来撒娇争宠。
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大约是要林培德过去陪,惹得他老大不高兴:“瑞瑞生日呢,今天谁都没我儿子大,你儿子也不行。”
餐厅这边。
客厅所有灯都关上,黑暗再度涌来。
只有蛋糕上的烛光,苒苒照亮所有人的脸。
两大一小同时俯身,向着火焰中央撅唇吹气,“呼”,蛋糕中央的火苗剧烈摇晃,许愿感到一股从正对面过来的热气燥热拂过脸庞,猝然撩起眼皮,就见对面的男人正用那种叵测复杂的目光望着她,在抖动的火焰微光中,那目光晦涩暗沉,惊扰平静心湖。
她心头突突猛跳两下。
吹完蜡烛,林培德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儿子送过来的蛋糕,人到了这个年纪,容易知足常乐,但也不是没遗憾。
“又是两个小子——”他看着小女儿一般温婉可人的许愿,生出无限惆怅,坐在沙发上烦恼地嘟囔,“四个儿子了,给我一个愿愿这样的女儿多好。”
随即看向一贯深沉内敛的大儿子,儿子到底没有女儿贴心,平时神龙不见尾,做律师顶天了也就挣那点钱,工作却比他还忙,赵晓曼在家他决不露面,逼得他每到周末就把小老婆打发出去,只为了能父子团聚。
做父亲到这份上,够卑微了。
他语重心长:“我老了,就只能靠你,给我添个孙女了。”
“要生自己生去。”面对老当益壮却难得卖老的老父亲,林季延不怎么领情,只是神色寡淡地扯了扯唇角,“我的女儿可不是为了当你孙女出生的。”
父子俩有隔阂有积怨,根本没法如正常父子那般交流,林培德已经没了当年锐气,只好转向许愿,想要找点安慰。
“愿愿,你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愿心里“咯噔”,带着怯的眼睛不敢乱飘,下意识想启唇说谎,又想起来他连邢绪林的名字都门清,也就没那个必要。
“还没。”她大大方方应答,其实这大方里,多少有装的成分。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这都奔着单身贵族去了?单身就那么滋润,连对象都不想找了?”
林培德有过不少女人,年轻时没少乐在其中,因此更不理解时下年轻人的清心寡欲,都是人,也都年轻过,怎么差距这么大?
可没人回答他,一个恃才傲物,端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冷架子,一个则个性腼腆,刚来这个家时就处处拘谨内向不多话,后来因为离开,几年后再踏进这里,越发沉默孤僻。
当林培德意识到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时,他终于感到没劲透了,这种没劲是内心深处的老迈感带来的,让他深觉没趣,越发感慨自己垂垂老矣。
他像大多数这个年纪对子女牵肠挂肚的父亲,操心说:“你们电视台女孩子多,要是有合适的,帮你哥留意留意,牵个线,要是成了,叔叔重重感谢你。”
许愿受惊的眼飞快地掠过几步外的男人,惶惶应了声“好”。
余光瞥到,男人嘴角牵起漫不经心的弧度,逼得她心慌一瞬,搁在膝上的手无措地紧了紧。
“对了。”林培德没有察觉年轻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一拍脑袋又想起一件事,“你大伯母看中了一个姑娘,跟咱们家门当户对,你也不能总这样,抽空去见见吧。”
“有多门当户对?”林季延眼皮一撩,似乎来了一些兴趣,“你跟我妈那种门当户对?”
这问题旁人听了没觉不对,听在林培德耳里,却异常刺耳。
因无人不知林培德和第一任妻子纪音那段婚姻,人前的风光恩爱都是假的,人后的龌龊只有你知我知。
什么门当户对,还不是强扭的瓜,满口的苦,一点都不甜。
这就是个逆子,句句带刺,让他下不来台。
林培德脑门冒青烟,偏偏又还拿他没辙,现在低三下四求着他回家的,是他这个老子。
“我跟你妈,那是一回事吗?”
他蹙着眉头,自己的火爆脾气自己最了解,怕一时失控又要长时间父子冷战,生出退意,“你妈人在国外,女儿还小,哪里有空管你,也就你大伯母肯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你要领情。”
他站起来,息事宁人往楼梯上走,走了没几步,终于发现林季延和许愿之间太生疏,没怎么见搭话,
', ' ')('自然又怀疑是冰山儿子怠慢。
“好好招待愿愿,难得来一趟,叫你好几年哥,以后也要像其他弟弟妹妹一样多加照顾。”
“你是大哥,多做点。”
这不是客气话,是的的确确他心中所想。
林季延轻描淡写看一眼许愿,纤弱肩膀板得挺直,长睫垂下一团阴影,灯光将俏脸照得尴尬泛白,他清俊脸庞浮起淡淡笑意,捉摸不透的高深气质。
“那是当然。”他肉眼可见的敷衍。
林培德前脚走,后脚林季延接了一通电话,施施然上了楼。
被晾在客厅,许愿早就想插上翅膀立刻走人,奈何瑞瑞黏人,非要她再陪他一会儿。
“哥哥说,今晚他住家里,上次他住家里,我们打游戏到很晚。”瑞瑞开心分享好消息。
许愿心不在焉,耐着性子又陪他一会儿,等瑞瑞洗完澡,给他讲了一个山海经故事,等他打哈欠犯困,姐弟俩不情不愿地告别。
开门出来,右侧那道门紧闭,她踩着很轻的步子,在走廊踟蹰片刻,这才下楼。
司机王叔在门口等她。
许愿推辞,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王叔不肯:“大少爷刚才特意吩咐过,要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家的,这个点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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