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从口袋里拿出手铐,把这个人的双手拷在身后,接着开始通知辖区的人。
沈星鹭惊魂未定,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刚要上前,被江澈喝止了:“去车里等!”
辖区的警察来得很快,这人被押走,江澈才上了车。
他身上已经没有刚才那种锋利的气势了,看着沈星鹭苍白的脸色问道:“吓到你了?”
沈星鹭只觉得眼前晃过一片血色,细看的时候发现他的右手手背擦破了皮,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一把拉住江澈的手:“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就连手也是颤抖的。江澈不敢让她细看,抽回手说道:“别担心,不要紧。”
沈星鹭只以为江澈是觉得男女有别,不想和她太亲近,尽管担心,但是却不再说什么。
车头转了个弯,却不是来时的方向,江澈交代道:“先去做个笔录。难得带你吃一顿饭,没想到又出意外。”
这个职业就是这样的,抓捕罪犯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身为警察,职责所在。
沈星鹭低着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到地方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两三个在等着了,一看见江澈张口就叫江队,还一个劲儿地感谢,沈星鹭只说了声有事离开一下,让江澈先忙这件事,就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的程序并不麻烦,江澈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见沈星鹭在大厅里坐着等他了,她手里拿了一个袋子,头发也有几缕散落下来。
一看见江澈出来她就迎了上去,声音还有点喘:“给我看看你的手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澈身边的人这才注意到他受伤了,不过想来是司空见惯,所以大家也没有很惊讶,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警察替江澈说话:“江队的身手在市局是数一数二的,不会因为不小心受伤,你可别误会他,肯定有别的事情。”
沈星鹭脑海里想到在小吃摊旁边哭鼻子的小男孩,心里忽然明了,江澈那个时候,只是把那个犯罪嫌疑人撞向了小男孩的反方向,防止误伤。
这个男人,在把风险规避到最小。
沈星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憋着一股劲儿去看江澈,那双杏眼里盈满了光,江澈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受不住,他对旁边人说道:“王哥,辛苦你们了,正事处理完了,我先回去了,要哄小朋友。”
正事处理完了,寒暄自然不重要,王警官笑着应是。
直到上了车,沈星鹭的表情都没有缓和,她闷头不语,小心地捧起江澈的右手,怕江澈还要避险,先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买了棉签和消毒的,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谨慎,手上动作特别轻。车里光太暗,借着路灯的光,她算是看清楚了江澈手上的伤。
是大面积擦伤,伤口确实不深,但是表面一层血,看起来特别吓人。
经过这一小段时间,血已经有渐渐凝固的趋势,沈星鹭低着头,打开一瓶酒精,想了想,又放回去,换了另一瓶碘伏。
江澈有心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故作轻松,笑着问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学霸,你还懂医学呢?”
沈星鹭却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认真回道:“我不懂医学,但是我知道用碘伏消毒,伤口不会疼。”
江澈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目光也落在沈星鹭鸦羽般的睫毛上。
她买的时候只说要消毒用的,很急,药店的小姐姐就一样各给她装了一瓶。刚才拆开了她才想起来。
江澈的手其实很漂亮,他右手拇指和食指处长了一层薄薄的茧,沈星鹭知道,那是他拿枪的磨出来的。
她蘸了一点碘伏,动作很轻地帮江澈清理伤口表面的脏东西,除了尘土外,还有一些细小的石子颗粒,棉签擦过手背,轻的没什么感觉。
这种小伤,以往江澈都是不在意的,仅仅是擦破了表皮,可能连疤都不会留下,可是沈星鹭珍而重之,认真的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
江澈的心忽然就被揪住了。
他爷爷是退役军人,他爸志在经商,是因为爷爷的关系,他才读了警校。如果不是三年前沈星鹭被劫持,他可能即便是毕业,也不会做警察。
爷爷从小就没有娇惯江澈,他认为男人顶天立地,有一份力量,就要做一分实事,男儿流血不流泪。
小时候摔了就自己站起来,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珍而重之地对待,即便这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伤。
伤口清理完毕,沈星鹭又拿了另一种药帮他撒上,药是药粉,江澈正思考怎么安慰沈星鹭,手背忽然觉得有些温热。
伤口面积大,痛感有些迟钝,直到细微的刺痛传来,他才意识到,沈星鹭好像哭了。
江澈心里一紧,他受过很多比这严重百倍的伤,可是都不及这滴泪杀伤力大,他仿佛被烫到般,叫了一声:“沈星鹭?抬头我看看。”
沈星鹭没有抬头,忍着哽咽道:“江澈,”她没有再说江澈哥哥,而是十分严肃地叫他的名字:“你以后执行任务,多考虑一下自己,小心一点,好不好。”
虽然是极力忍耐,可是江澈还是听到了她话里压抑的哽咽,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左手伸出去,轻轻碰到沈星鹭的下巴,稍微一用力,抬起了沈星鹭的脸。
借着路灯的光,他看到沈星鹭眼里全是泪水,就这么一抬脸的功夫,又一滴泪落了下来,落在了江澈心里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