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是姑奶奶发配过来的,老爷们、太太们也不可能让你去上学读书,那岂不是违背了姑奶奶的意思?哥儿,这事儿难,不能急于一时,要徐徐图之啊!”
花寒筠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她这态度一变,真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看她的模样,粉面朱唇,眉蹙春山,眼颦秋水,身段如扶风弱柳,当真是美到了极点。
陆铮一时有些恍惚,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倘若放在两千年之后,像张敬这等窝囊废,怎么可能娶到花寒筠这等才色俱佳的大美女?
心中暗暗的叹息,陆铮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花寒筠这等“心机婊”的手段,哪里能迷惑他?
他目光盯着花寒筠,点点头道:“是很难,非常的难!不过二嫂子,我问您一个问题,倘若您这肚子一直都争不了气,怎么办呢?是不是也要徐徐图之?”
花寒筠脸上刚刚挤出一点笑容,瞬间凝固到了脸上,这一次她是真怒了,脸瞬间变成猪肝色,手忍不住发抖。
陆铮看她这架势,只怕要当场和自己撕起来,立刻道:“二嫂子别误会,我是说假如。其实,肚子不争气,那是别人的看法。怀不上孩子,敬二哥可是关键,我说句粗俗的话,种庄稼种子发霉发烂了,哪里会有苗?
敬二哥年轻的时候挥霍太过,身子被掏了,娶了媳妇怀不上,大户人家这种情况还能少见么?”
花寒筠脸再一次泛红,她忍不住啐了陆铮一口,可是此时她却容不得自己害羞。
因为陆铮说的这事儿,让她心惊肉跳,如果是张敬的原因,张家大房那岂不是真要绝后?
花寒筠已经不敢想结局了,到时候张敬肯定娶了二房娶三房,一屋子的妾室少不了,一脉香火却都不能留下,到了那个时候,张家上下,花寒筠还有今日地位?
一想到这一点,花寒筠冷汗都出来了,她嘴唇连连掀动,盯着陆铮,眼神中浮现出恐惧之色:“这……这不可能,铮哥儿,你胡说八道,你完全是胡说八道……”
陆铮轻轻摇头,道:“二嫂子,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你,这年头,你我这样的人其实是有共同点的!”
“我在扬州寄人篱下,举目无亲,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体面一些,会很难!如果我相信命,那我的命活该早死,当日在县衙这边丁字街,在观景山我可能就死了!”
“所以啊,我要活命,就不能相信命,而要相信事在人为,相信人定胜天!”
陆铮顿了顿,又道:“二奶奶,你的情况看上去比我好,在张家受老太太宠,老爷瞧着你也喜欢,大半个家都是由你掌管着,在家里一言九鼎,在奴才丫鬟们面前颐指气使,很风光,很逍遥。”
“可是,你倘若真相信命,那可能你的命里就会绝后,你还相信它么?我很难,你难不难?我的事儿可以徐徐图之,二奶奶您的事儿也徐徐图之吧!”
陆铮说完,哈哈大笑,道:“好了,二奶奶,今天咱们说得不少了,既然是徐徐图之,咱们也不急一时,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万一想明白了呢?”
花寒筠盯着陆铮,心情变得极其的沉重,她狠狠的跺了跺脚:
“你……你是哪里学的这些门道?小小年纪,被猴儿还精,妇道人家的事儿你竟然也知道,你……”
“二嫂子,别乱说,我哪里知道多少事儿啊,还要学习呢!我今天不是求到您面前来了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的这些门道都是一些小道,登不得大雅之堂。”陆铮道。
他说完,踏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面,梁实家的,翠红还有秋桂园的几个婆子,早就等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了,看到陆铮出来,她们面面相觑,翠红忍不住道:
“二奶奶呢?”
陆铮哈哈一笑,道:“二奶奶在小叔子家里待得不想走了呢,还想着小叔子给她留饭呢!”
“啐!”翠红满脸通红,狠狠的啐了陆铮一口,道:“铮哥儿的舌头真该给你割了,小小年纪,尽学一些泼皮无赖的浑话……”
“怎么是浑话了?我刚才说的哪一句浑了?二奶奶是真不想走呢,你们瞧,还没出来呢!”
翠红和几个婆子进了陆铮的正房,果然花寒筠还端坐在椅子上,看她的模样,像是痴了一般。
翠红本想还骂陆铮几句,可是一看二奶奶这样子,她哪里还敢乱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花寒筠摆摆手道:“翠红,去家里把上次常州送来的女儿红拿过来,今天就在铮哥儿这里留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