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道:“怎么会这样?义父他……他……怎么这么干?”陆铮嘴上说着话,心中完全乱了,毛孔竖起来,冷汗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陆铮毫无准备,去北燕不就是个死么?此时仲父明在北燕已经羽翼丰满了,而且北燕那边龙灵秀也经营了多年,早就有了扎实的根基,陆铮用什么和他们斗?
尤其陆铮想到了仲父明,他就毛骨悚然,这个人很可怕,当初在大康的时候两人就斗得十分的凶险,现在去北燕,陆铮能有把握和他斗?
戴皋淡淡的道:“你一直都觉得龙灵秀是个疯子,其实在我们的心中,陆长河才是真正的疯子。你以为这天下有便宜的事情么?他选中了你来接班,你就必须要经受住他的考验。而这一次出使北燕就是最大的考验!
龙灵秀是策动这一次出使的关键人,陆长河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你还记得你的老师聂永么?这个人现在就在鸿胪寺,不出意外,他会上书举荐你出使北燕,他来举荐你,是老师举荐弟子,你纵然有一肚子的不满意,你纵然有一肚子的恶语,你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叫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不是?哈哈……”
戴皋哈哈大笑,笑得陆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戴皋的笑容敛去,道:“聂永其人,我早就知道其品性,当年他处处针对我,无非也是想哗众取宠,尽快的攀上高位而已!
我发配他到江南,本以为以他的才能这一辈子也别想再翻过身来,没想到此人才学平庸,可是运气的确很好,在江南他竟然和你认识了,而且成了你的老师!
你们师徒一起,又杀回来了!只是,他回了京城已经依附了太子,暗中更是投靠了龙灵秀,这个时候你这个学生在他心中还有多少的分量?就算有分量,也不过只是一个筹码而已。哈,这就是你自作自受的地方!”
陆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冷静,他知道戴皋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是事实,对朝中的情况,这个老狐狸洞若观火,了若指掌。
陆铮仔细想想,将各种细节都想得安全通透了,心中了然,这一次去北燕应该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陆铮自诩聪明,他也一直看着长公主在推动这件事,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件事可能和他有关。
然而他竟然后知后觉的想不到自己会担任和亲使者,想来,这个女人早就在布局,这个时候聂永的奏折可能已经到了内阁了,而恰好今天自己休沐,内阁将这封奏折转呈陛下,陛下批红之后,便一切水到渠成。
陆铮想着这些种种,脸色更是阴沉,龙灵秀无疑是在用这种行为,给陆铮最大的伤害!聂永是陆铮的恩师啊,可是龙灵秀却硬是让这位恩师变成了她门下的走狗,然后,这位恩师率先咬向自己的弟子,让弟子根本没有地方能闪躲!
“这个疯女人!”陆铮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戴皋轻笑一声,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家了!
戴皋回头看向陆铮,道:“你去一趟北燕倘若还能不死,龙灵秀的路基本就算走到尽头了!如果你死了,小静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我这个糟老头子恐怕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去钓鱼了!
所以啊,有时候一条性命关乎的往往不止是一个人,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中间的道理你心中敞亮得很!
你要记住一点,龙灵秀是个真疯子,这天底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所以,你的思维永远不要去设限!”
陆铮道:“我知道了,岳父大人,谢谢你,要不然我会更仓促!”
戴皋道:“你交好的那个徐道士,这个人能在陛下身边一待十几年,一直圣宠不衰,绝对不是易于之辈。你此去北方,也可以和他多谈一谈,他也许能给你一些帮助!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此去都凶险万分,结局难料!一切都要靠造化!”
陆铮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陆铮何曾怕过什么?
我能从扬州到京城,从京城去西北,而后还能有今日的生活,我有什么不满足?既然有些事情注定了躲不了,那就无需再躲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陆铮这一声长笑,心中忽然生出无边的豪情来,然而当他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满脸笑容,几乎是飞奔过来的妻子的刹那,他的心不由得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他扪心自问,自己还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了么?自己还是那个能豁出一切,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南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