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猛然抬起头,额前的碎发微乱,眼尾泛着红,眸中似有点点血丝,声音嘶哑难听:“我后悔了……我后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码了一千,所以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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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京城九
深夜突然下起大雨,?银河倒泻般的磅礴,豆大的雨珠砸在屋檐上,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扰了人的清梦。
这场雨来得出人意料,?屋内的窗子都没来得及关,?落雨声显得愈发响亮,?惊醒了还未睡熟的温流萤。
她已经许久不曾睡过安生觉,?这会儿猝然被吵醒,心里不大爽快,?扶着隐隐作痛的头唤了声落屏:“把窗子关上吧,外头的雨吵得人不得安生。”
话落,?并没有人回应。
她只当落屏是睡熟了,?也不忍再叫醒她,随手扯了一旁的外衫,起身打算亲自去关窗。
等她掀开帘帐,却并未看见一向守在床榻下的落屏,?她暗自诧异,?目光略过一旁的屏风,在屏风上瞧见了个人影,朦朦胧胧的,瞧不大分明,?但那人似乎正坐在椅上。
她以为那是落屏,一面往外走,?一面询问:“落屏,?你怎么还不睡,坐在那里做什么?”
“是我。”坐在屏风外的人应了声,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不是落屏。
这声音温流萤熟悉的很,几乎是瞬间就听了出来,但她有些不敢确信,因为按理说声音的主人这会儿应当在边塞,她心中发慌,停下脚步,放缓了动作。
“是外头的雨将你吵醒了吗?”那声音再次响起,低沉的发闷。
温流萤此时敢确定了,她快步走出去,等看到坐在一旁椅上的谢枕石,立即皱着眉头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外头是有些吵。”谢枕石并未应她的话茬,自顾自的重复着适才的话。
他坐在那儿,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一旁的衣架上,打量着架上被支起来的大红嫁衣,格外的聚精会神。
温流萤又往外走了两步,透过烛光,她这才发现谢枕石此时的狼狈。
他浑身皆已经被冷雨浇湿,锦衣上因为沾了太多雨水,水珠顺着他的衣袖和衣摆滴下来,接连不断的砸到地上,不知他在这儿坐了多久,椅下那块地方已然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你知道这是哪吗?”温流萤疾言厉色的又问。
这是她自己住的院子,更是谢家的一角,她当真不知道谢枕石哪来的胆子,敢在这样的深夜坐到她房里。
谢枕石好像并不在意她所说的,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有些黯淡的眸子看着她,只问:“你要和我兄长成亲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怎么也不该来这儿,但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在听曲儿的地方喝了一通酒,脑子愈发混乱,在被周安硬拽回来之后,他压根歇不下,一门心思想来这儿看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什么,反正自进了门,他看见了支在那儿的嫁衣之后,只觉得压不住的烦闷直往心头涌。
听他问起这个,温流萤反倒平静下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在他身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说道:“是啊,谢小公子今日来,是来道喜的吗?只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选的地方也不对,要是……”
“你为什么又突然愿意嫁给他了?”谢枕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自顾自的询问。
温流萤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再开口的语气平淡缓慢的惹人焦急:“自然是心悦于他,所以愿意嫁。”
谢枕石的手不由握紧了椅上的扶手,是在极力压抑自己心头翻涌而上的不甘,他抿了抿唇,有些急迫的开口:“可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现在不喜欢了。”温流萤看着他,从未如此期待能在旁人脸上看见气急败坏的神色。
当初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将她当作可以任意欺骗的工具,将她的感情当作他谢家争权夺利的垫脚石,那今日又何必来同她攀扯这些,不过他既然想说,她自然不会叫他失望。
他不是正希望她与他兄长琴瑟和鸣吗,这会儿不正好顺了他的意?
“不喜欢了,不喜欢了……”谢枕石低声重复着,嘴角勾出几分自嘲的笑意。
“是,不喜欢了。”温流萤言语果断,不容旁人质疑半分。
谢枕石没再应声,温流萤也低头沉默着,两人坐的并不远,咫尺之间的距离,但始终无言的对峙着。
他的锦衣还在往下滴着水,外头的雨也愈猛愈急,唯有他们两人一言不发。
谢枕石的目光又调转到旁边的嫁衣上,他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毫无预兆的猛地起身,快步凑到她跟前,二话不说便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温流萤的脸上盛满怒气,使劲儿挣扎欲摆脱他的手。
他却不肯放,反而还攥得越来越紧,另一手则抽出腰侧的长剑,将剑柄硬塞到她的手中,要她握住。
温流萤不愿握,死命的攥住拳头,他便一点点掰开她纤细的手指,把剑柄按在她的手心,并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整只手,不容她放开那把剑。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流萤气极了,怒声呵斥他,在挣扎之间,手中的剑无意划到他的另一只腕子。
剑刃锋利,他的腕子即刻见了血。
谢枕石却熟视无睹,只是随意的在衣裳上一蹭,从她背后环住她、制住她的手,将人半拖半抱的拉到嫁衣旁。
大红色的嫁衣,上头是金银线绣成的“喜鹊登梅”花样,繁花茂盛的枝干上,两只喜鹊正在对视,鸟喙几乎抵在一起,鹣鲽情深的场景栩栩如生。
谢枕石缓缓抬起她的手,将剑尖比在正对在一起的鸟喙上。
温流萤瞧出他的用意,回过头去瞪着他,有些无力的低喊:“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疯了,我疯了才会让你嫁予我兄长。”谢枕石面上带着荡然肆志的笑容,死死的抓住她的手,逼迫她顺着他手腕的方向,将嫁衣上的那对喜鹊,从鸟喙开始,一点点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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