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人。
他在意的是许昭昭,因为那个他杀不死的人让他夜不能寐,百爪挠心。
他恨不得眼前这些人全部都立时消失,他才好把许昭昭紧紧攒住。
而乔容和龚濛雨听了都舒了一口气,在霍辞手中逃出生天已是不易。
没想到霍辞又看了看乔容,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乔容尚且闹不明白这笑什么意思,更以为方才她一番举动让霍辞留了心,今夜恩宠在望。
许昭昭站在霍辞身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看到他俊朗的侧脸上,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她心里不住地“咯噔”,这笑分明比霍辞刚刚说要杀龚濛雨还要可怕。
果然,霍辞道:“乔良娣这么喜欢叫旁人妹妹,要不要孤把乔良娣家的妹妹们全都收入东宫,让乔良娣听个够。”
许昭昭只有他才能欺负。
乔容原本已被人扶起身,听到这话当即腿一软又要跪下。
她自己入东宫已是家族不舍,在霍辞身边是龙潭虎穴,只为博个前程,若霍辞真的说到做到,满府的姊妹怕是都要去上吊。
霍辞笑着冷冷觑了她一眼,起身离开宴席。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许昭昭道:“回棠梨阁。”
许昭昭连忙上前,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边害怕一边又觉得霍辞某些想法真的天赋异禀,让乔容的妹妹全都来东宫,亏他想得出来。
等他们走后,殿内因刚刚的事还是没有重新变热闹起来。
看到霍辞如此喜怒不定的一面,很多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原本看着今晚是乔容交好运的,谁能想到眼下这么狼狈,这么大起大落,竟是还不如自己了。
而且看来霍辞果真还是更喜欢许昭昭的,此举无异于告诉众人,他怎么对许昭昭是他的事,但其他人不能也跟着他这么做。
宫人们扶乔容和龚濛雨重新入座,只是她们坐下片刻,寂静的殿中传来几声笑声。
乔容她们看过去,原来是薛玲珍,乔容听见这笑声眼前晃了晃,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颓然跌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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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阁早就接到了霍辞带着许昭昭过来的消息,因前两次许昭昭都或多或少出了岔子,所以这次便愈发紧张。
众人心里都直犯嘀咕,按霍辞的性子,真不好早就把许昭昭杀了或者关起来了,怎么又偏偏不找别人单找上棠梨阁。
有人便认为霍辞只是猫逗抓住的老鼠那般逗许昭昭,早晚要出事,于是暗中向何松去打听。
何松先霍辞他们一步到棠梨阁安排,他向来对底下的人也不趾高气扬的,听旁人奉承几句也就给人顺便指条路子或是解解惑,在宫里结个善缘。
听了这话,何松便笑道:“蠢货,你们懂些什么,这蠢话不许再问了,更不许再传。你们只尽心伺候着,殿下夜夜来才好,也不看看方才乔良娣被殿下下了多大的脸子,这是许良娣才有的体面!”
被何松夸有体面的许昭昭,此时正跟着霍辞进了寝殿。
梨蕊、梨香等也跟在后面,却被霍辞忽然回头冷眼一睨,立刻便俯身而退,将殿门关了起来。
许昭昭自进门起便停住,离得霍辞稍有几步路,他今日喝多了些酒,即便是有几步路,许昭昭依然能闻到他身上隐隐的酒气。
这味道不算难闻,宫里的都是上好的美酒,但许昭昭却愈发害怕。
霍辞平时就疯得厉害,跟旁人不一样,若是喝了酒,更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
她巴不得霍辞今日是跟着乔容去的。
而霍辞当然也不是来这里纯睡觉的。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开始并不叫许昭昭过来,只是冷冷看着她。
许昭昭被他看得浑身上下像是有蚂蚁在爬,忍不住挪了挪步子,但是他不说,她又存着些侥幸,不敢自己主动过去。
终于,霍辞冷哼一声:“站在那里是怕孤吃了你?”
许昭昭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整了一下裙摆,慢吞吞朝霍辞走过去。
霍辞还不饶她,才刚走到一半,又说:“孤会先把你撕碎了再吃。”
光是突然说话就够吓人了,许昭昭脚下一趔趄,好歹被她自己撑住,咬牙立到霍辞身边去。
霍辞笑了一下。
许昭昭眼前一晃,这笑像极了阿辞。
她赶紧眨了眨眼睛,将已快浸润出来的眼泪逼进去。
“过来,”霍辞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不像他素日那样阴戾,“今晚我们好好说会儿话,你不是很喜欢和人说话吗?”
许昭昭听了这话,脑子里都是光怪陆离的,吉光片羽中是她与阿辞并不多的相处。
她的阿辞还会回来吗?
许昭昭在霍辞身侧坐下。
殿中的九枝仙鹤烛台上明烛高照,将许昭昭眼中霍辞的侧脸照得更加柔和。
许昭昭不由倾了倾身体,像是极欲去探寻什么。
而她此举却正中霍辞下怀。
霍辞慢慢将脸转过来,脸上依旧是方才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却已抚上许昭昭柔嫩的脸颊。
触在许昭昭脸上也是冰凉凉的,许昭昭却想起阿辞走前的那一晚,他给她穿上衣服,手指不小心碰到她身上,也是这般冷。
“这么多天,你就不想知道,我和你的阿辞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