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姝忙松了手,韩七也正好来到二人面前。
“殿下,”他双手平推向前,恭敬地递上一封加急文书,道:“右相速传。”
听闻是正事,李衿即刻敛了神色,拿过那份文书,展开浏览。
内容言简意赅,李衿一目十行,越看越不禁拧起秀眉。
半晌,她放下文书,对韩七道:“你先下去吧。”
韩七恭敬告退,李衿方才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了?”
虽有僭越之嫌,但沈静姝还是忍不住问:“是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衿沉默,摇了摇头,把文书上递给了沈静姝。
沈静姝一怔,却又没再多问,接了过来,展开就着火光默读。
内容列举长安近日抓捕突厥刺客的种种事宜,重点说的却无非一件事:
豫王李旦府上的贴身近侍,竟然牵涉其中,入宫行刺?
心中不由愕然,沈静姝顿时明白李衿为何是那般神色。
高宗与武后,曾临朝并称二圣,在世人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帝后,伉俪情深。
武后以太宗才人之身份出家感业寺,又被高宗力排众议接回,一度是宠冠后宫,欢承雨露。
她与高宗孕有五子,二女。
长子李弘孝悌仁善;次子李贤文思斐然;三子李显多情柔懦;四子李樘忠义耿直;五子李旦知足常乐。
五子心性各异,多肖高宗,长子和四子皆是柔弱多病之人,其余三子,又常为悍母所制,畏畏缩缩,不敢有所作为。
反倒是两个公主,安定公主李衿和太平公主李令月,更有谋略些。
于是,自武后悍然称帝之后,如今的天家又是女子掌权,难免引发许多不满。
龌蹉之事自也不少之。
沈静姝将文书折好,递还与李衿。
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默默挪了挪,挨近李衿,然后轻轻地将头靠到她的肩上。
右手顺势挽住李衿的手臂,与她十指相扣。
沈静姝只以此陪伴的姿态,不多言,也不多劝。
她很清楚,豫王牵涉刺客一案,是天家自己的事情,无关乎外朝,也无关乎天下。
不管是否属实,都只是皇族的争权夺利而已。
“卿卿,”
沉默许久的李衿终于说话了,“你可怕我?”
语气甚是低沉,李衿似乎很畏惧她在沈静姝心中的形象骤然崩塌,为她所不齿。
“其实有时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无论是否沾亲带故,真若过了底线,我绝不能留。”
顿了顿,李衿又小心翼翼地问:“卿卿,你会怕我吗?会觉得我过于……那个么?”
就像先前在静安寺,还是以思不归身份示人的李衿,就悄悄借上官婉儿问过沈静姝:
当今长公主,在她心里,是否也如世人所言那般,是个妖妇。
沈静姝有些心酸。
诚然,她是外柔内刚,但性子总归是良善,也认同圣人古训,嫁郎君当选君子也。
可她的良人是个女子。
本出于陈郡谢氏之门的沈静姝,因为母亲的缘故,曾深刻地体会过,什么是光鲜下的溃烂。
不过一门世族,明争暗斗尚且不少,何况是执掌天下的皇族呢?
所以,有些事情,沈静姝从不会追问李衿,比如她是否真的放了萧景……
她注定要与全天下最有权势的长公主纠缠不休,也注定要陪着她踏遍尸骨。
既然李衿竭力为她营造花团锦簇的繁荣,她又何必非要去翻下面的腐烂,伤她的心呢?
沈静姝与父亲一样,饱读圣人之言,却并非迂腐之人。
“衿儿,”她捧起李衿的脸,含情脉脉,“你我年幼相识,你在我心里,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长公主内心:
装可怜,要卿卿宠(?)
装可怜,得了便宜还卖乖,马上肏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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