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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两天两夜,戚高扬和戚小河在清晨的大雾里到达平江县。
二人给码头的伙计几文钱,寻了歇脚地。
店门上挂有牌匾,上书“久住宋公家”。两人进了大堂,寻店家开了间上房,问起平江县近来的情况。
显然,平江县早已不复往日平静。
一个秘宝盒,汇聚无数武林高手。
福氏满门,一夜之间被屠杀磬尽。皆因传出秘宝盒的消息。
戚高扬带戚小河去福氏大宅。
高门大户,变作断壁残垣,往日豪奢,尽皆化为焦土。
他们来的不算早,昨夜此地已经被许多江湖人士翻了个底朝天,连尸体身上也被翻找了许多次。
二十八具尸体,横七竖八堆积在府门前,成了焦土前一座尸山。
男的满身血污伤痕,女的衣衫褴褛,尽是凌虐痕迹,样貌出众者下体尚有男子精液流出。堆积的男女尸体中,又有细小的孩童手脚支了出来,看来这家的小娃娃也都丧生于此。
有人已把这一家都压榨干净了。
戚小河腹中一阵翻滚,喉管中酸水倒灌,脸色唰的白了。
他退了一步,抬手用力按住胸前,试图抑制那股恶心的感觉。
肩膀被揽住,戚小河白着脸看向对方,只见戚高扬皱着眉,“说了江湖凶险,你偏要来,这可不比待在家里做生意舒服。”
戚小河被嘲讽一番,更觉难过,不由抓捏着胸前的皮肉,嘴唇忍得发颤。
戚高扬无奈:“跟我进去,好歹看不着这些死人。”
戚小河小心翼翼跟在戚高扬身边,踩着满地的灰烬前行。
突然一声脆响,手臂被大力拉扯,然后整个人落进宽大的怀抱,只听砰的一声,一截焦黑断木落地,扬起半人高的灰尘。
戚高扬一手捂着戚小河的口鼻,以免他吸入灰烬,一手牢牢抱住怀里人,低头凑近他耳边叮嘱:“小心点,尽被你拖累了。”
戚小河的脸和眼都是热的,只觉一场火灾过后,这宅邸残址连空气都会发热,可戚高扬的气息更热。
戚高扬放开他,往前走去。
“跟紧。”
戚小河“嗯”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他看着戚高扬的背影。这个男人是那么高大,肩背是那么宽阔,举手投足充满了力量,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然后,戚小河就撞上了男人的背。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眨了眨眼,眼角有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戚高扬沉声:“看路。”
他停下脚步,是为了眼前缺损一半的砖墙。
哪怕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还缺损了一小部分,也仍然能看出深深刻入墙中的图案。
戚高扬认得这个图案。
一朵重瓣之花。宽七寸,重瓣三层共二十五瓣,瓣椭圆而微长。
江湖中人,没有不认识这朵花的。
戚小河见状,也走到戚高扬旁边,看了看那朵花,问道:“主人,这是什么?”
“这是,阴葵剑的标志。”
“阴葵剑?”戚小河疑惑道:“是一把剑?”
戚高扬道:“是剑,也是人。”
“他是江湖上,最神秘莫测的杀手,犹如鬼魅一般。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但他一旦出现,就或有家族、或有门派,遭受灭顶之灾,狠辣无比。”
戚小河想到门外的二十八具尸体,不由心生恐惧。
“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戚高扬回忆片刻,似有想到什么,却又不能确定,只道:“没人知道。”
“那福家的人,也是他杀的吗?”
戚高扬却不假思索道:“应当不是。”
戚小河不明白了,又听见戚高扬说:“我从未听说过,被阴葵剑灭门之处,会有孩童尸体。”
戚小河忙问:“他是放过那些孩子了吗?”
“不是。”戚高扬看着戚小河天真的样子,眼中有些无奈,“那些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被用做什么邪诡用途。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戚小河的眼又黯了下去,又要问什么,戚高扬忍不住一指弹在他额头,疼得戚小河“啊”的叫了声。
“傻子,少想这些,你只管伺候好我就行了。江湖水深的很,你把握不住。”
戚小河揉了揉额头,“我知道了,主人。”
“走吧。”
“主人,能不能……”戚小河拉拉戚高扬的袖子。
戚高扬挑眉道:“怎么?”
真是麻烦的小傻子。
“能不能,把他们安葬了?”戚小河面露不忍和祈求,“这样子曝尸,也太可怜了。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戚高扬有些想笑。
无风不起浪,秘宝盒的踪迹最先在这里出现,福家会什么也没做么?
何况,江湖中人,何人无辜,人人该死,多得是人无人
', ' ')('收尸。只看谁本事大,谁就能活得久。
但看着戚小河那样,他觉得没必要解释,随口答应了,“行,你自己寻个做工的,把他们埋了吧。”
戚高扬离开了。
虽然现场留下了重瓣之花,但戚高扬更倾向于,有人假冒阴葵剑的名义将福家灭门,目的是秘宝盒。这个人只杀人,没放火。昨夜,又有江湖人来到这里,他们搜寻过后,或是得到了什么想要毁灭痕迹,又或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而泄愤,于是把宅院付之一炬。至于女尸,很有可能是被人人唾弃的武林高手尸行真人,从尸堆里扒拉出来侵犯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戚高扬吐出一口浊气。他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另一头,戚小河去县里花钱找了人,挖了坑把尸首埋了,这才安心,往住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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