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惩戒与照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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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营帐外的火把摇曳,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无需什长多言,伍长亲自上手,没等高雪行反应过来,将他牢牢束缚,带到日常惩戒处。

哪管高雪行有多么的嘶声力竭说自己是冤枉的。

绳索牢牢被绑在他的身上,往日刚中带柔的伍长看见他也是摇摇头,扭头看向别处。

军营里,高一层级的命令无法反抗,更别说这是目前带队的伍长。

由于是在树林隐匿处扎的军营,条件简陋,处置不听话的士兵皆是在户外。

士兵们在原地窃窃私语。

被抬出来又抬进去的李猛达深深叹了口气,他进军营的时间可比高雪行长,自然知道这里的什长是什么样的作态,粗暴蛮横,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他只能希望高雪行这小子命大。

以窥探长官私事为由,待高雪行被执行完已经奄奄一息。

人是被拖进禁闭室的,丢在破旧的干草上,身上的棉衣都已经被鲜血浸湿,每一处伤痕都在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他的肌肤和骨头。

高雪行脸色苍白如纸,汗水与灰尘混合在一起,粘腻在额头上,增添了几分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像被火焰灼烧般滚烫,汗水与热度交织在一起,湿透了衣衫。

门口被用大石堵住,他只能隐约看到几分光亮,判断白天黑夜。

夜晚难熬,身上的绳索还没有解下,眼前因为身体的灼烧而变得模糊,大脑也变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他手指微微弯曲,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紧握成拳的痕迹。

双腿蜷缩着,尽量缩小身体与冰冷地面的接触面积,以寻求一丝微弱的温暖。

门忽然打开,微弱的气流吹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他努力地转动着眼珠,想要看清周围的状况,但视线却是一片模糊,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

微弱的衣服摩擦声,和什么东西晃荡的声音,他浆糊的脑袋只能判断出是有人靠近。

那人的动作极为小心,每一步都轻手轻脚,手上的东西被咚的一声放在地上。

衣物在被他轻轻解开,一层又一层的衣物撕下,泛黄的里衣下一片狼藉,下面早就被棍子鞭子抽打的血肉模糊。

可能是认定这个人不会活下去,军营的惩罚直接是隔着衣物执行,估摸着待到他死去,直接裹着干草就地掩埋。

衣服已经和快要结痂的血肉连成一片,手指小心的剥开,青紫色与血糊狼藉。

是李猛达吗?

高雪行想要开口询问,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火灼烧着,又干又涩,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能用力地吞咽着口水,试图缓解那难以言喻的不适。

高烧带来的虚弱让他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依稀看到的轮廓只有那熟悉的军衣和一双熟悉的手指。

是谁……

他努力睁大眼,酸涩的眼睛始终看不清任何可靠细节,他抽动了一下,嘴唇微张,舌头舔着干涩的嘴角。

冰冷的手指伸了进去,一股苦涩草药味从舌根出扩散,手指刮过柔软脸颊肉,灼烧的敏感神经被冰凉触感勾起,发痒发麻,被挤出捣碎的药丸从手心滑落,手指将其捅入嗓子眼。

高雪行被忽如其来一下弄的咳嗽不断,身上被敞开的伤口被牵扯,冷疼交加,他抽搐了几下,忍了下来,满嘴药苦味。

有什么浸入水中,发出咕噜咕噜声音,高雪行下意识舔了舔干涉的嘴角,嗓子疼痒难耐,失血过多的身体急需水分。

刚刚喂他药的那人不知从何处打了一盆水,布料浸湿,搓洗,拧干,一系列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极为响亮。

那布料被拧干,甩动发出风的小声呼啸,湿润的风被甩到高雪行赤裸的手背,一阵温凉。

被打湿的布在刨开的内部肌肤上轻拂,血色沾染,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迹开始缓缓褪去,布在伤口周围羽毛般轻盈的擦拭,青紫肿胀的肌肤凹凸不平,各种颜色触目惊心。

那人手指指腹轻轻划过,痒疼难耐,肌肤不受控制微微蜷缩抽动。

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奇妙,高雪行张开嘴想要问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同伴,混沌的脑袋半天支配着嘴吐出沙哑的呻吟,想说的话被喘息声堵了回去。

冰凉膏状物体被涂抹在伤口上,淡淡的清凉感,瞬间缓解了伤口的灼热和疼痛。

那人熟练快速的将布条往他身上的伤口一裹,衣服上身,便离去了。

在涂抹伤口这段时间,高雪行竟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并非没有想要张口道谢,可当他试图伸出手去抓住那人的衣袖时,手指却只是无力地抽搐了几下,食管和口腔流出滚滚热气,将想要说的话全部淹没。

身体在下沉,周围看不见的黑暗,就像无底的深渊,所有的光线和触感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虚无与沉寂。

整个世界好像除了呼吸声,就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心跳声在咚咚巨响,四肢僵硬的如同被看不见的绳索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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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他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身体依旧在持续下行。

上方远到看不见的地方一股暖流形成白色丝带向下旋转飘来,丝带环绕着他,最终进入他的嘴中,食道,小腹中。

暖流将环绕在周围的冰冷散开,不间断的暖流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微弱的光芒从上方亮起,如同远方的星星,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近的光芒将整个空间吞没,微弱的响声刺破屏障,虚无感消失,身体沉重而僵硬。

有什么东西在耳旁炸裂开来。

他猛地睁开眼,模糊的片段在脑海意义闪现,熟悉的草屋映入眼帘,他忍住抽痛,强行坐起来,身上绑着的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衣服也被换上一套崭新的军衣。

断片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摸了摸锁骨下的伤口,被白色布条遮盖的那处,曾经被倒刺的鞭子狠狠抽过,挂起无数的肌肤肉刺,现在竟然已好了大半。

他居然活了下来!

身体上的伤自然还没好完全,这一次昏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肌肤上的愈合表明他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他已经能起身下地行走。

那个照顾他的人……是李猛达?

猛然他打了个寒颤,不,李猛达伤了腿,不可能抱着水盆走那么一大截路。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思考莫名其妙的惩罚是否和传闻中的黑影有没有关系,什长又是如何断罪于他,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又是谁,不管怎么说,这一切来得莫名其妙。

只希望他这次幸存能顺利归回队伍,然后回家。

他想回家,想自己的爹娘,还想家里的饭菜以及门口的那些蚂蚁窝。

门口应当是有士兵看守禁闭室,临时搭建的禁闭室还很潦草,地面被换上好的干草还沾染褐红色的血渍,肚子咕咕的叫着,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一碗被煮的白粥。

带着褐色缺口的碗里白粥那么显眼,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这么白的粥,放了多少米,至少高雪行就算是在家里也没见过这么黏稠的粥,想要询问门口人的心瞬间扑灭,话滚到嘴边又滚了回去。

等他回过神,碗里的米已经一粒也不剩。

稻草门外貌似还被石头遮住,他打不开,只能敲敲门,将那喝干净的碗放在门边。

门刺啦打开,一只手飞快的将碗拿走又迅速将门合拢,没留一点空档给高雪行。

又过了三天,没人说话的高雪行快被憋疯了,每天食物和药品都固定丢在了门口,提供这个的人几乎是丢了或者拿了马上跑,哪怕他询问情况,也得不到半分回应。

他还是决定询问一下看守人目前军营的进展。

毕竟总关着他也不是个办法,他怎么也算是个劳动力。

他手放在门口敲了敲,稻草门呼啦的开了。

门口无一人,所及之处无一人。

原本人来人往的军营,现在寂静一片,听不见一丝人声。

他,是被军营抛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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