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无限鄙视。说:“当然,打你是为你好!”
基本上,周良已经可以确定小雪就是钱佳义同父异母的妹妹了。有玉佩为证,再加上小雪名叫苏慕雪,钱父为叫严伯雪,很难再有其他可能了。
事情关系到小雪的身世,周良就把介绍买地那码子事给搁置到边去了。至少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小雪母亲的事,周良知道个大概。是小雪把玉佩送给他那天晚上和他躺一被窝里,抹着泪花儿,嘤嘤泣泣告诉他的。
小雪说,她母亲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因为高考落榜,就到了y市的一家私企打工。
大约两年后,她母亲突然辞去了这份工,跑回了家里。当时,外公外婆见她回家后情绪低落,只当她工作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一时想不开才回来的。
哪曾想,过了三个月后,发现小雪的母亲小腹日渐鼓起,这才知道她有了身孕。
外公外婆逼问孩子是谁的,小雪的母亲却死活不肯说。也不愿意打掉孩子。
小雪的外公是位乡村教师,为人传统、古板。见女儿惹上这等败坏门风的奇耻大辱,在一次劝小雪拿掉孩子无果之后,气愤之下脑溢血而死。
这给小雪的外婆造成的打击是巨大的。心忧女儿,心痛丈夫的小雪外婆在半年之后紧随其夫抑郁而去。
在守旧的农村,一户人家发生这种事,小雪的母亲在今后的生活中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她并不算长的四十多年人生中,一大半时间里,是在被邻里亲友指责为不检点女人、扫把星之类的流言蜚语和嫌恶白眼中度过的。
在小雪出世以后,当时村里还有许多年青人贪图小雪母亲的美貌,就算她带着个拖油瓶也愿意娶她的。只是被小雪的母亲一一拒绝掉了。
在小雪懂事以后,也曾多次问及父亲是谁。每每这个时侯,她的母亲只是以泪洗面,绝口不提。临死,母亲只是交给小雪这块玉佩,仍旧狠心不告诉小雪,父亲是谁。
在周良的逼问下,钱佳义把他所知道的也告诉了周良。
他说,他出生没多久,爷爷奶奶就上钱家来大闹一场。严家到钱父这一代,已经三代单传。
农民身份的爷爷奶奶,就指望严伯雪娶了媳妇之后,能够多生几个儿子,壮大严家香火呢。
后来,媳妇生了一个儿子,失了生育能力也就算了。可这唯一的儿子竟要跟母姓入女方宗祠,他的爷爷奶奶如何能够心甘。
为这事,钱家当时没少被两位来自外省农村的亲家给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严伯雪出面,亲自劝两老回了老家,钱家这才得以安宁。
至于严伯雪是用什么方法劝服两老的,钱家没人知道。现在想来,无非就是“借腹生子”之计吧。
班长的母亲也好,小雪的母亲也好,应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严伯雪盯上的吧。
得知了前因后果后,周良皱了皱眉,问钱佳义,现在班长和她母亲是什么状况?
钱佳义告诉他。因为班长的母亲生下的是女儿,他父亲就偷偷地给了一大笔钱,把她打发走了。
后来,班长的母亲又嫁给了别人。听说,几年前,班长一家都移民到了北美的一个国家,现在生活得挺好的。
周良又问,严伯雪闹出的这事,钱家知不知情。
钱佳义想了想告诉周良,应该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情。估计,要不是初中时,他对班长有意,让他父亲知道了,怕他闹出乱*伦之事,怕是父亲连他都瞒着吧。
周良奇怪地问了一句,既然牲口你知道了这事,为什么不告诉你的母亲?
钱佳义眼神一黯,说,小时侯,爷爷奶奶来y市看他时,次次抱着他时都念叨着,多好的一个娃啊,可惜归了别家。要是这娃姓严该多好。
钱佳义当时虽小,可也由此明白了爷爷奶奶多么在乎严家的香火传承。内心未尝没有过自己为什么不改姓为严让爷爷奶奶开心的想法。
所以,当他在初二时,知道这件事的时侯,他觉得,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让爷爷奶奶开心,情有可原,所以答应了父亲替他隐瞒。
到了这份上,周良差不多也可以猜测当年发生了什么了。
为了“借腹生子”,私下答应父母会给他们一个孙子的严伯雪在钱佳义出生后,先后至少欺骗过两个女人的感情。其中一个便是小雪的母亲。
完全可以想像,当小雪的母亲喜滋滋地告诉严伯雪,她已有喜,催促严伯雪尽快安排结婚一事,得悉严伯雪早有家室,找上她只是把她视做一台生育工具时,她是如何的神伤绝望、心灰意冷,这才决然离去,回了老家。
如果小雪的性格遗传至她母亲的话,周良完全能够理解她母亲当初为何能够如此决然。
后来,小雪的母亲终身不嫁,是因为忘不了严伯雪吧。至死不提严伯雪的名字,是因为无法原谅他吧。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周良良久不语。
这种事,是对是错,他一外人不好来评价。
可是,他倒想问问严伯雪,如果知道了他的作为给小雪一家带来的深重灾难,他会不会感到愧疚和不安,晚上睡觉会不会做恶梦!
“良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周良,钱佳义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把心中的疑问给问出了口。
“尼玛!如果我说,我想揍你爹一顿呢?”周良狠狠地摁灭手中的烟蒂,语气非常不善。
“良哥,这……”钱佳义理亏,心虚道:“好歹是我爹啊……”
“你家怎么样我不管。起码,我得把这事告诉小雪,让她自己决定。”周良恨声道。
“好吧!那我暂时不告诉我爸了。等你那边有了消息再说吧。不管结果如何,小雪毕竟是我妹妹,以后我会好好待她的。”
周良用力地拍了拍钱佳义的肩膀,不无气愤道:“牲口,以后,你要看上了哪个妹子,先去问问你家老头子,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钱佳义瞬间苦了脸,嘴角抽了抽。这是个冷笑话。很冷……
……
眼泪。一滴,两滴,像断了线的珍珠……
周良不忍去看,偏过脸去。手上一烫,是忘了香烟燃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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