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在第一节 课理论,第二节课就是实践,围绕实际表演来展开。
课上,路帆提议道:“理论学得差不多,我们现在试一下,用刚才教的写个段子,有没有人自告奋勇?”
台下鸦雀无声,纷纷都低下头。
“不是吧,那么多老演员,那么多老艺术家,没一个愿意配合我的?”路帆苦笑,“你们比新演员多攒好几年段子吧。”
前排老演员却打哈哈,迟迟不愿接她的话茬。
“算了,那叫一个我喜欢的学员。”路帆低头看名单,点名道,“楚独秀。”
“……”
楚独秀内心是崩溃的,难道是大学生被动技能,逃不过的课堂提问魔咒?
为什么脱口秀演员都喜欢公然点名!?
自小葱开放麦表演过后,她第二次被人叫起来了!
“独秀同学没来吗?”
楚独秀只得起身,干巴巴地回答:“老师,你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路帆见她满脸诚恳,温柔一笑道:“就喜欢你这种桀骜不驯的幽默。”
“?”
◎脱口秀二向箔。◎
路帆出言鼓励:“没事,我们是一个课堂尝试,不好笑也没关系,单纯试一试理论。单口喜剧是最具原创性的艺术,你只要讲自己真实的态度和想法就行。”
楚独秀踌躇不言。
路帆耐心道:“或者我再给你点提示,很多演员上台,都会先讲自己,比如名字、老家、职业等,没办法被人偷走,独属于你的属性,就能形成好段子。”
楚独秀小声嘀咕:“大家好,我叫楚独秀,我的名字没什么好讲,主要相比同名者,我是如此的渺小。”
她语气扭捏,但表情生动,莫名挺诙谐。
班内隐隐有笑声,路帆也被她逗乐:“这不讲得挺好,你要有点自信,我们再试一试,稍微长一点的。”
楚独秀陷入思索,寻找起创作灵感,试探道:“现在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做自己就行!”路帆用力点头,“你当下的情绪,当下的思考,就算不那么好笑,觉得没什么价值,也可以说出来。不要为幽默而幽默,抒发你的真实感受,没准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得不说,路帆的包容和循循善诱,给楚独秀建立起安全感。
她没有最初的别扭及紧绷,脑袋也逐渐活跃起来,体会课堂的情绪,在心底组织措辞。
“我们给她一点时间,开场演员总是很困难,稍微给点鼓励好吗?”路帆带头鼓掌道,“写出来的段子不好笑正常,但我希望课堂是快乐活跃的,每次有人尝试完,大家都给予肯定,我们再一起改好。”
王娜梨和小葱当即鼓掌,侧头盯着楚独秀,神色期待又和善。
班级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偶尔还夹杂一两声喝彩,宛若剧场演出的沉浸感。
或许表演就是这样,只要模拟出舞台空间,剩下的都是自然流淌。
楚独秀深吸一口气,抛却方才的拘谨。她抬头环顾四周,音量也恢复正常:“大家好,我是楚独秀,今天学习很多脱口秀知识,学得我晕头转向、迷迷糊糊,比如预期违背,比如从负面态度挖掘段子……”
“但通过这次学习,我越发确信一件事,我是单口喜剧天才。”
众人面露迟疑,一时颇为不解。
楚独秀停顿片刻,拍了拍胸膛,自嘲地笑了:“真的,不是我瞎吹,就刚才老师提的,愚蠢、奇怪、害怕、困难的态度,我每一项都是满分。”
“光从生活状态来看,我的负面情绪爆表,真靠挖掘负面段子来致富,那我是名副其实的亿万负翁。”
众人听完瞬间乐开了花,为她的出其不意惊叹。
小葱佩服地长吁:“哇哦——”
楚独秀长叹一声:“感觉学习好难啊,脱口秀比我想得难多了。老师还说不提倡谐音梗,不要滥用网络用语。”
“只有非专业的演员,才喜欢这么搞创作,没太多技术含量,省时省力但低级。”
楚独秀低下脑袋,支吾道:“说实话,我本来不想用的,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有人已经发出隐忍的笑声,连肩膀都颤抖,似乎有所预感。
“但她一说我动心了,一下子对号入座。”她猛然抬起头,反问道,“我不就是非专业又低级的演员,谐音梗舍我其谁?”
“老师以为自己树立了反面典型,实际指明了亿万负翁的发展方向!”
班级内笑声大作。
王娜梨兴奋地拍手:“call back!”
路帆脸上的笑意,从嘴角攀到眉梢,她双手竖起大拇指,无声地加油打气。
课堂氛围越发活跃起来,楚独秀肢体动作也放松,随意地掰着手指举例:“还教了一些更厉害的,比如‘铺垫=主题+态度+前提’,别人有物理公式,我们有喜剧公式。”
“再比如‘人会笑是由于预
', ' ')('期违背’,听起来很厉害对不对,像什么科学知识,或者科幻小说,一下就不嬉皮笑脸了。”她无奈地歪头,“但我从小一上物理课就走神,总会冒出天马行空、荒诞不经的想法。”
“所以我在这里有一个大胆提议,希望各位帮助我,来创作一个奇迹!”
学员们听得津津有味,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
“就是段子不好笑,大家照样都爆笑,没有预期,单纯就笑,狂笑几分钟。”楚独秀摆手,“别管什么铺垫,别管什么前提,我们打破不了物理公式,难道还没法打破喜剧公式?”
她举起手来,高声地号召:“想不想体会一把做三体人的感受?他们干扰人类物理研究,我们干扰人类喜剧研究!”
“是不是很缺德?脱口秀二向箔!”
“最后让写喜剧理论的人悲声长叹——喜剧学是不存在的!”
惊雷般的笑声在课堂内炸开,恨不得将上节课瞌睡都赶跑。
众人捧腹大笑,甚至猛拍大腿。
他们经过喜剧理论折磨,此刻都深有共鸣,简直要爆发欢呼,宛若高考后撒欢儿的学生,声浪如蜂群般嗡嗡作响。
路帆作为授课老师,同样笑得脑袋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控制住面部神经,畅快道:“听得出来,独秀同学上节课很崩溃,惨遭单口喜剧理论拷打。”
欢闹的海浪久久没有退潮,唯有楚独秀还原地不动。她一改表演的潇洒放纵,两只手交叠放在身前,好似乖巧等候老师点评。
路帆发现对方的反差,一时间更感到好笑。
楚独秀在表演和生活中略有不同,日常要比台上收敛得多,但那股生动的诙谐感,倒是丝毫未变、如影随形。
路帆环视一圈:“我觉得这段子没什么好改的了?”
旁边有人拉长调:“对——”
路帆赞赏地鼓掌,笑道:“不愧是我喜欢的学员!桀骜不驯的幽默!”
楚独秀被夸奖,略感不好意思,这才低着头,重新坐下来。
愉悦的实践课过得很快,路帆后续又叫几名学员尝试,先听他们自我表达,然后提供创作建议,启发对方从中提炼出段子。
结束前,路帆站在讲台上,说道:“当然,不管什么样的技巧,都是在实践中总结,你们要是有更适合自己的方法,完全也可以抛弃理论,或者在课堂分享出来。”
“保持你的真实态度,不要管在别人眼里,它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她望向楚独秀,打趣道:“就像有些同学一样,用喜剧技巧写一个反喜剧技巧的段子,专做脱口秀二向箔对吧。”
第一次培训课在欢笑中散场。
课后,楚独秀和王娜梨相约走到地铁站。她们共同离开培训教室,仅仅是等个电梯的功夫,楚独秀快被同伴吹嘘得抬不起头。
王娜梨仍在回味表演,敬佩道:“厉害啊,深藏不露。”
楚独秀:“哪里……”
“真的,你一张嘴像变了个人,太帅了!”王娜梨咋舌,“我课前给你讲段子,都好像在班门弄斧。”
“我们都是‘路门弄斧’,老师还站讲台上呢。”
“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不比上节目的演员弱。”王娜梨偷偷嘀咕,她随即想起什么,猛然间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翻包里,接着长松一口气。
楚独秀望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疑惑道:“差点忘东西了?”
“你给我签的名还在,可以。”王娜梨拍拍包,悠然道,“就等你红了再卖给粉丝,弥补我来燕城的车票钱。”
“???”
楚独秀既好气又好笑:“春晚该请你演小品。”
她刚才都被对方的精湛演技骗到。
“权当你夸我了,我的段子就靠演。”
写字楼一层,楚独秀和王娜梨往外走,眼看小葱从眼前蹿过,好似一道霹雳闪电。
他跑得飞快,似看见二人,又退回两步,挥手告别道:“蜜汁鸡排饭牛啊!我先走了!”
话毕,小葱冲向街头,不远处的树下有个人影,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女生。
王娜梨茫然:“为什么要叫你蜜汁鸡排饭?”
楚独秀:“不要问我,应该问他,可能叫小葱的演员,只会使用食物类称呼。”
“原来他叫小葱。”王娜梨见他奔向树下的人,“是有人接他吗?”
楚独秀瞄了一眼:“应该是他女朋友。”
王娜梨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真不是一个俱乐部?”
楚独秀忙不迭摇头,解释道:“单纯听他段子猜的,好多都讲他女朋友。”
“台疯过境”是燕城开放麦最密集的场所之一,小葱就是酒吧附近院校的学生,时不时会上台试新段子。他最早的表演是分享情侣趣事,每个梗都少不了女友,后来才逐渐拓展题材。
线下开放麦是打磨段子的地方,演员经常重复表演,同样的梗讲好几遍。正因如此,楚独
', ' ')('秀和小葱没什么交流,依旧知道他不少信息,主要靠段子了解对方。
夜色寂静,天上月光朦胧如纱,地面路灯璀璨如星。
两人走到地铁站要十几分钟,索性聊了聊“台疯过境”,以及蜜汁鸡排饭的由来。
“原来如此,那你很喜欢单口喜剧,才会听那么多场啊,比我接触得都早。”王娜梨恍然大悟,“你确实刚开始讲,但前面听了好几年。”
楚独秀辩驳:“……我单纯是喜欢蜜汁鸡排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