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淮,她兴高采烈一边喊一边跑了过去,阿淮!
可阿淮却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始终没有回头,就在她即将靠近阿淮时,忽然,黑雾里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阿淮吞入腹中。
啊萧容猛地睁开眼,眼前朦朦胧胧,犹似在梦中。
公主可算醒了。是绿枝的声音。
萧容回了神,才看清这是床榻,阿淮
她连忙起身看向绿枝,绿枝,阿淮呢,阿淮怎么样了?
绿枝一双眼也哭的红肿,哀伤道:公主,九皇子他、他薨逝了。
阿淮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萧容匆匆就要下榻,我要去找阿淮,阿淮答应了我会再见的,他不可能死。
绿枝与孔嬷嬷连忙拉着她,公主,九皇子已经离开梁京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楚国使臣昨晚便带着九皇子的尸首连夜离开了梁京。
萧容气急攻心,吐血昏迷,现下夜色四起,距离楚淮毒发身亡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离开了?萧容呆在原地,那双原本水盈盈的杏眸,此刻只剩下灰暗,结着血痂的唇翕动,可我还不曾见阿淮最后一面。
是楚国使臣说想连夜带九皇子离京,想带回去给楚皇瞧瞧,如今天气越发热了,再拖下去绿枝说不下去了。
人死了,天气热,尸首会腐烂,届时楚皇就连楚淮最后一眼也见不着了。
陛下恩准了,还赏赐了一副冰棺,对外只说九皇子突发急症,暴毙而亡,人已死,楚国使臣也不好说什么,急匆匆便走了。
楚国使臣想来也怕再不走就连他们也走不了了,至于那三座城池自然不可能给大梁,他们也没为楚淮讨个公道,毕竟楚淮人都死了,在武德帝的地盘上,又能讨得到什么公道。
阿淮真的死了?萧容摇了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会的,是假的,阿淮不可能死。
他命那么大,被萧应折磨了一日,浑身是血,命悬一线,眼看着就要死了,不过次日便生龙活虎,楚淮怎可能会这般轻易死去,萧容不信。
孔嬷嬷忙给萧容擦着眼泪,公主,九皇子当真去了,太医把的脉,在南撷院时,就已经没了气息,公主节哀!
节哀这个词兜头砸下,把萧容砸的身子摇摇欲坠,当初周嬷嬷去世,孔嬷嬷也对她说节哀,如今阿淮走了,还是孔嬷嬷对她说节哀。
可她要如何节哀,她的阿淮死了,是被她害死的!
啊萧容大哭了起来,情绪犹如山洪暴发,倾泄而下。
绿枝吓了一跳,忙抱着她,公主,你可不能哭了,太医说你气急攻心,昨晚吐了血,对身子损耗极大,再哭下去,你的身子怎么办。
萧容哪里还听得下去什么劝诫,恨不得随着阿淮一道离开。
绿枝没了办法,只得搬出楚淮,公主,九皇子让你好好活着,你莫要辜负他的期望,九皇子虽去了,你还得替他活下去,要保重身子。
果然,听到楚淮,萧容的哭声渐渐地小了,她记得阿淮说要她好好活着,从前她一直期盼着好好活着,可如今,活着已经成为了负累,她害死了阿淮,有什么资格活着?
公主,九皇子之事并不是你的错,别往自个身上揽。
说到底,公主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萧容没说话,她抬手摸向自己的发髻,空的,什么都没有,那一瞬间,萧容慌了,拉着绿枝问,簪子,我的簪子呢?绿枝,我的簪子。
公主莫急,九皇子送给你的簪子我收着呢,在这。绿枝从一旁拿过木盒,象牙簪安安静静的躺在里头,只是簪上多了一丝鲜红色,给原本素雅的簪子添上了几分艳丽。
绿枝:公主,簪子我洗过了,只是上头的鲜血洗不掉。
萧容紧紧地攥着簪子,像是在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嗓音沙哑:你们下去吧。
她往床榻间缩了缩,不想再开口。
绿枝与孔嬷嬷担忧,却也不得不听萧容的,轻声退了出去。
萧容将木盒放在一旁,手中捏着簪子,簪子上有细碎的血线蜿蜒,是阿淮的血,她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阿淮浑身是血的模样。
她太没用了,居然连阿淮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阿淮萧容将象牙簪捂在苍白的唇瓣,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簪子上。
她闭上眼,紧紧地攥着簪子,阿淮才十七岁,他还没有娶亲,还没有娘子,居然就这般孤零零的死去,黄泉路上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
越想,心就越痛,那碗长命百岁的长寿面,却最终成为了索命面,没能让阿淮长命百岁,他的生命终结在了十七岁。
萧容坐了很久,脑子里走马观灯一般,想起阿淮初入宫的那个腊八,想起阿淮双手为她捧雪,想起阿淮从长乐湖中救她
阿淮阿淮,她满脑子只剩下阿淮了。
萧容睁开眼,掀开被子想躺一会,在衾被上的木盒滚了几圈,垫在木盒里的锦缎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