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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喜知道以姜淹的本事,要是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第二次,所以他必须得去报案,把囚禁的事情,还有威胁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叫警察介入此事,把那疯子抓起来,要是精神不正常就送去精神病院,要是精神正常就进监狱服刑,改造成为正常人再放出来好了,只有报警,才能叫法律的制裁彻底了却他心中的恐惧。
一路上他都惊魂未定,惴惴不安,一直咬着指甲思谋对策,到时候得冷静,不能表现得特别害怕,对,对,冷静……
他一紧张就容易咬指甲,只是少儿时期遗留的陋习
司机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自己也被感染了,不免也有些害怕起来,以为他怎么了。一看他脚下,居然连鞋都没穿,这可还了得,不会是从哪个医院里偷跑出来的病人吧。
司机试探地问:
“是要去派出所吧?”
“对,最近的派出所,快,快,有人要追我,要杀我。”
司机把他撂在派出所门口就跑了,钱都没收他的。他怕再跟这人纠缠,被追杀的就是他了。
“被害妄想症吗……”司机呢喃道。
“有个……有个疯子,他,他要囚禁我……我们不认识,不算不认识,在火车上见了一面,但他那是跟踪我来着,他一直知道我住在哪里,然后,还有……”徐喜跺脚,尽量把事情跟警察说得逻辑严密以显示他不是在胡扯,“还有他说他是我的读者,就因为我不写小说了他就要囚禁我,要我一直给他写小说,要我跟他一起生活,还说他可能控制不住会伤害我……嗯嗯,他还说他知道这是非法拘禁,他知道自己是知法犯法……总之,这个疯子要杀我,对对,你们快点立案好吗,他就住在富人区,具体哪个别墅我不记得了,应该是白色欧式的那个,他应该是精神有问题,他说自己有躁郁症在吃药……”
徐喜像倒垃圾一样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但那两个登记的年轻警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像他刚刚是在免费表演。其中一个颇不耐烦,跟他毫不客气地说:
“我们每天要处理多少像你这样胡搅蛮缠的事情,你身份证呢?先验明身份再说。”
警察看他疯疯癫癫,还光着脚,觉得是他精神不太正常。
“身份证……”徐喜一摸兜,知道是被那疯子拿走了。
“没有身份证……那个,我报身份证号可以吗?”
“说吧。”
“64189287……”
徐喜一紧张,只记得前面几位,到中间就全忘了。
“怎么?不敢说了?你该不会是网上在逃嫌犯吧?”
“我不是!总之你们先……因为那个人随时都会找到我,我不是说了他精神不正常吗?要是我再被他找到……”
“滴”的一声,一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姜淹从驾驶座上急急地下来,脸上带着担忧和焦虑。
徐喜看见他,再次陷入极度惊恐之中。他不由得绕到登记台里面抓住警察的胳膊,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是他!就是他要囚禁我……”
“姜律师?您怎么来了?”
徐喜愣住了。
姜淹扶着被打烂流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一颗牙齿被徐喜打掉,姜淹把牙从嘴里吐出来,洗干净放进洗漱台前的小抽屉里,然后漱了漱口,把血都冲干净,嘴角只剩下一个不明显的小伤疤。他对镜子照了照,被打掉的牙是里面的某颗牙齿,外面看不出来,丝毫不影响美观,他的脸还是很美,嘴角的伤疤倒显得有些楚楚动人了。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但是满脑子却都是徐喜。
刚才他强忍着没吓到他,其实他说话已经很克制很克制了,天知道他装着温柔可亲是有多困难。
但好像还是搞砸了,不管他怎么向徐喜表达爱意,徐喜都还是像只徐喜惊兔子待宰的羔羊,完全不相信他说的,也并没有跟他一起生活的想法。
这就难办了。
但相应的,姜淹知道他也不必伪装了。
他不疾不徐地穿好衣服,一身黑色西装能够很好地凸显他修长的身形,高中的时候大家就都说姜淹穿衣服看着身体很薄,是男生女生都喜欢的那种偏瘦的体格,但是脱下衣服就露出漂亮的肌肉,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他以为徐喜也会喜欢他的,但好像事与愿违,他所爱的那个作家并不在意他,反而很害怕他。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嘛。
姜淹在袖口和领口都喷了一点儿拿破仑之水,然后不急不躁地去给床头的玫瑰花换水,它的叶子有些枯了,垂着脑袋抬不起头。他就低头吻了吻它的花瓣,像亲吻自己的爱人。
拉开抽屉,放上自己最喜欢的黑胶唱片,《人生的旋转木马》。
姜淹边听音乐,边把偷出来的徐喜的身份证和车票都装进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那袋里还有些别的文件,待会儿都用得上。
电话如约响起,姜淹接了起来。
“
', ' ')('喂,姜律啊,我听小陈说我们所来了个精神病人,疯疯癫癫的,感觉像是你跑丢的哥哥啊,你待会儿来一下吧。嗨,没事,这点小忙有什么帮不了的,不就你一句话的事吗?客气啥,不麻烦不麻烦,你看你这人,你就是太实诚。”
放下电话,他整装待发,要去接他的宝贝回家。
“哥,你怎么又跑了!”姜淹着急地跑过去,徐喜懵住,本能地想躲,但是被那两个警察拉回了姜淹身边。徐喜尖叫起来,他要跑,但是被姜淹死死攥住手腕,拉进怀里。
“不好意思啊,我哥他精神不太好,老是到处跑,还老觉得有人害他。给二位添麻烦了。”
徐喜太过震惊,他没想到事情会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姜律?这么说来,他是认识警察的了?那他跑到派出所报案,其实就是自投罗网?他在姜淹怀里拼命挣扎,不想再落入魔抓,但是姜淹与看上去的完全不同,他力气大得要命。于是徐喜只能跟两个警察嘶吼道:
“他是在撒谎!我不是他哥哥!我们根本不认识!我们!”
警察却自动无视了徐喜的咆哮,没有人能比徐喜看起来更像精神病人。
“没事,人找到就行,姜律,你哥哥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看住人叫他跑了?以后可得严加看管啊,要是在这片出个啥事局长还得怪我们呢。”
姜淹很爽快地拿出了那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徐喜的身份证、用来“逃跑”的车票、还有精神病确诊书和病历单。
徐喜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一场阴谋,是姜淹早就算计好的!精神病的确诊书和病历单开具的时间是两年前,就是说两年前他就预谋这场监禁绑架了!
徐喜惊觉自己在确诊书和病历单上的信息全都是正确的,可是姜淹是怎么知道的?虽然大数据时代他知道信息泄露严重,但是他怎么会清楚地知道这么多私密的信息!以至于能给他开具一个虚假的病历单出来!
“不是,姜律你这也太严谨了,我们知道十有八九就是你失踪的哥哥,怎么可能怀疑你嘛。”话虽如此,那两个警察为防万一,还是看了看那些证据,发现确实没什么毛病,在电脑上去医院的官网也能查得到徐喜这个病人的相关信息。发病是三年前,确诊是两年前,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该带他去医院专门治疗的,但医生说他情况特殊,在家治疗更好,但在家的话就是有时候看不住他,确实是个问题。”姜淹无奈地对警察笑笑,“那没什么事我就带我哥哥先回去了,他最近情绪不稳定,对我又打又踢。我一时不慎被他打了才叫他跑掉的。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们,打扰了。这是一点谢礼,还请笑纳。”
姜淹一边压制徐喜绝望且无力的谩骂和反抗,一边送上五盒精致的稻香村全家福。
“姜律,你这人咋这客气呢,这我们咋好意思收下呢。”
“你们所里大家一起分着吃嘛,干法律的,尤其是你们公安上的工作最是辛苦,咱也算同行,相互体谅嘛。”
两个警察帮姜淹把徐喜强行塞入车。
“你个混蛋!人渣!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徐喜最后的希望破灭,他彻底崩溃,一直踢打咆哮,乱喊乱叫,最后姜淹无法,只能故作迫不得已地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把徐喜的手捆在一起,又接了派出所捆嫌疑人用的麻绳,把他的脚也捆死。最后摸出怀里的手帕揉个团,堵住了徐喜的嘴。
车开走了,两个警察已经开始琢磨那五盒沉甸甸的稻香村该怎么分给所里的所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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