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迟把茶壶往前推了推:“别噎死。”
“督主,我们查到了。”
顾十三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矿石:“城里并没有店铺售卖这种矿石燃料,而且除了客栈、知府和街上的书店,其他家挂着的灯笼里面都是用的寻常的蜡烛或者麻油绳。”
“果然。”顾栖迟轻嗤一声:“这么精贵的玩意,皇宫可都要省着用呢。”
她接过矿石,走到窗户前细细地看。矿石晶莹剔透,被夕阳镀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似是包裹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纤细的手刮了刮矿石边缘,是熟悉的光滑质地。顾栖迟攥紧手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白色。
“知府什么时候来?”
“半个时辰后。”
“好。”
*
南城知府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头戴青色玉冠,衣着低调典雅,手上一刻不离携着一把缀着山水的纸扇。
知府已年仅四旬,但看起来很是年轻。且其五官深邃,面容俊逸,更是多了几分韵味。
总之就是一个长得不错的中年大叔。
虽然福来客栈的三楼并不对外开放,但由于是顶楼,因而对于长年屋顶趴墙角的顾栖迟来说并不构成任何阻碍。
顾栖迟仿佛化身为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趴在房顶上,透过瓦片的缝隙看着下方屋子中的情境。
顾十三顾十四在下面望风,迟鉴等人则是趁机去知府上一探。
知府进了屋便和客栈的管事们闲聊,没过一会儿,顾十七被人带进了屋。少年换了一身月白的的袍子,衬得身体更加清瘦。知府眼底沉了沉,抬起手摇了摇扇子。
“孩子,坐吧。”知府和蔼笑着,示意顾十七坐到他身边:“吃顿便饭而已,不必拘束。”
顾十七拘谨地应了声是。
“在这里住得如何?”知府亲自为顾十七倒了杯茶递过去、
“回、回大人,我、我住得很好。”顾十七回答得磕磕绊绊:“我从来没住过这么舒服的房子。”
“那就好”,知府轻笑:“我叫谢闻风,你叫我谢大人就行。”
“......是,谢大人。”
“你今年多大了?”谢闻风轻轻叩了叩桌子:“读过书吗?”
“我、我今年十六了......”顾十七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谢闻风一眼,嗫嚅道:“我爹娘死的早,这些年......没读过书。”
“无妨”,谢闻风拍了拍顾十七的肩,安慰道:“先吃饭吧。”
这顿饭对顾栖迟来说无比漫长。也不知福来客栈从哪里找到的厨子,这饭菜的味道比外面饭店里的都要好。
热气混着饭菜的香味冲进顾栖迟的鼻子里,沉寂许久的胃开始抗议。
顾栖迟小声骂了一句。
一顿饭下来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谢闻风除了问了问顾十三的基本情况,也没有说些别的东西。
直到两人都放下了筷子。
顾栖迟按了按空瘪的胃,也做好准备工作,将耳朵往下面贴了贴。
“是这样,二......二狗。”许是名字过于羞耻,谢闻风挣扎一会儿才说出口:“你的名字属实质朴了些,不如我为你取个新名字可好?”
“我瞧你穿这月白衣服颇为好看,不如以这二字做名,改为王月白。”
顾十七欣喜若狂,感激道谢。
“还有”,谢闻风将人扶起来,继续道:“你一直在外流浪,我实在于心不忍。正巧我府上缺了个为我研墨的书童,不知你可愿意来我府上?”
他直直看着顾十七,眼底沉沉,似是在仔细审视。
然后他就看见顾十七震惊地张大了嘴。
“真的吗大人!”顾十七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砸了下来,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顾栖迟皱了皱眉。
这个傻孩子。
谢闻风无奈笑着,想要将人拉起来,却看见顾十七刚刚扬起来的眉眼又耷拉了下去。
顾十七泄气道:“可、可我不识字,怕是会给大人添麻烦。”
“无妨”,谢闻风替他理了理衣领,温声道:“快起来吧。”
顾十七手忙脚乱爬起来,腼腆笑着,手伸到背后轻轻扯了扯衣角。
“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谢闻风拍了拍顾十七的脑袋,招来客栈的管事吩咐道:“好生照顾着。”
“今日这顿饭吃得如何?”侍女正为谢闻风披上外套,他低头系着扣子,随口问道。
“挺好的!”顾十七连连应道:“就是......这粥我吃不太惯。”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笑着:“我感觉口味有些重了。”
“是吗”,谢闻风被逗笑了:“看来你口味挺清淡,以后来府上我吩咐人给你做清淡些。”
“今晚好好休息吧。”谢闻风嘱咐几句便离去,顾十七也被人带着离开。
顾栖迟一个翻身利落地下了屋顶,风一样地拎起顾十三顾十四回到了房间。她快速推开窗,正巧看见谢闻风出门上了马车。
“督主,怎么样?十七有没有和你说上话?”顾十四顺着顾栖迟的目光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开口问道。
“十七没事”,顾栖迟竭力平复着心跳:“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我不好靠近他。”
“那可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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