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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沈玦也愣了,抬手揭开眼前人的面具,果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他长开了许多,脸上的线条透出刚毅的味道,面颊上沾了几滴不知道哪来的鲜血,为他的面容平添几分杀伐之气。

夏侯潋扶着井爬起来,道:“你就当没看见我,我走了,有缘再会。”

说着,就朝宫墙的方向走了三步,然后“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沈玦:“……”

夏侯潋伤得很重,肩膀上的伤口几可见骨,必须马上处理。沈玦把夏侯潋搬到四喜的屋子里,扒光了他的血衣,扔进炭盆里烧了个干净。幸好沈玦屋子里有些草药,他捧来草药,挑了些止血的敷在夏侯潋的伤口上。

夏侯潋昏迷着,满头是汗,眉头紧紧皱着,很不安稳。沈玦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了烧,沈玦打来凉水,用自己的洗脸布沾湿,敷在他的额头上。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有人高喊:“搜刺客,所有人出来!”

沈玦心下一惊,把窗棂开出一条缝,只见外头来了一列金吾卫,个个凶神恶煞,环锁铠和雁翎刀流淌着冷冽的光芒。

若让他们发现夏侯潋,夏侯潋和他都难逃一死。方才看见夏侯潋的伤太过心急,只顾着帮他包扎,他应当把夏侯潋先安置在井里的。

来不及懊悔,沈玦的脑子快速的运转,思考怎么蒙混过关。眼角瞥见四喜桌上的脂粉,沈玦取出一块胭脂,往夏侯潋头脸上点满红点,将被子捂好他的身子,再仔细检查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沾上血迹,便出了门。

“皇上呢?皇上怎么没来!你们是不是皇上派来接我回去的?太好了,本宫要回去了,本宫是贵妃,是贵妃!”高妃兴奋地大叫,两个金吾卫把她绑在柱子上,其他三个妃子没有高妃那么疯,都惊恐地缩在门廊底下,露出一双眼睛打量这群冷峻的男人。

“贵妃晚宴遇刺,刺客往这边逃了,我等奉命前来追查,公公快令乾西四所所有人来此查验。”一个卫士说道。

接连有小太监一面系着扣子一面小碎步跑过来,低眉垂首站在门廊底下。

卫士转了一圈,往每个人的右肩上拍了拍,没发现什么不对,转头问沈玦道:“人都在这了?”

有金吾卫来报:“大人,还有一个人躺在屋里头。”

“那是四喜公公,他病了,起不来身。”沈玦从容应道。

“病了也要查。”卫士招呼一个下属,道,“进去看看。”

沈玦道:“四喜公公身上都是红点儿,奴婢恐怕是天花,大人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众人闻言,都害怕地退后几步。

卫士面沉如水,道:“上头有令,每个人都要查验,若是刺客恰好躲在这里头,我等如何交代?谁曾得过天花的,跟我进去搜一搜。”

有两个站了出来,道:“卑职幼时害过天花。”

沈玦暗道不好,道:“大人何必冒此凶险,天花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奴婢刚从里头出来,奴婢以人头担保里头绝对没有刺客。况且四喜公公乃是御马监刘总管的干儿子,几位大人做事还需当心着些。”

如今魏德当权,宫里头太监地位甚高,他们虽然是有品级的金吾卫,遇见太监总管仍得退让三分。譬如沈玦,虽然在冷宫当差,好歹是个小管事,金吾卫对他亦不敢颐指气使。几个人面面相觑,那领头的强硬道:“职责所在,公公莫怪。来人,跟我进去。”

有个金吾卫劝道:“公公有所不知,刺客神出鬼没,尤擅隐匿,有时候他就站在你身后你还不知道呢。我等搜查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说着,三人便上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沈玦闭了闭眼,跟着进了门。

夏侯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见几人过来,挣扎地坐起身道:“奴婢给几位大人请安。”几个人看见他脸上的红点,都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两个金吾卫在屋里搜了一圈,朝领头的卫士摇摇头。卫士看着床上的夏侯潋,眸子动了动,道:“那刺客肩膀上中了卑职一刀,不知这位公公可否把被子放下来,让卑职瞧瞧你的肩膀。”

沈玦额上冷汗频出,几乎糊住眼睛,只因他一直低着头,卫士不曾发觉。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揭开被子,让他瞧见夏侯潋的伤口,今日他二人必死无疑。

第21章 烛影摇

烛火哔剥地响了声,地上的炭火哧哧地烧着。沈玦指尖泛青,脑子里杂乱如麻。

另一边,夏侯潋却不慌不忙,低低应了一声:“遵命。”

四双眼睛黏在他身上,他顶着灼人的目光,伸手拉下被子露出光洁的肩膀。那肩膀上一丝伤痕也没有,只有些凹凸不平,众人离得远,烛火昏暗,没有人看见他肩膀上的异样。

卫士打消了疑虑,对沈玦道:“卑职执意查验也是为了搜查刺客,还望公公莫怪,两位公公好生休息,我们这就走了。”

沈玦将几人送出宫外,方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夏侯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那么深的伤变没了。沈玦忙跑回屋子,见夏侯潋发着抖,肩膀上早已血红一片,而他竟在自己肩膀上缓缓撕开一张皮,像蛇从自己的老皮里蜕出来,伤口在撕扯之下被扯得更大,顿时血如泉涌。

“你在做什么!”沈玦大惊失色,忙走过来,细看这下才发现原来那张皮是一张假皮,方才夏侯潋就是用它瞒过了金吾卫的眼睛。

“帮我把皮撕了。”夏侯潋满头大汗,紧咬着牙关,他此刻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要废了。

沈玦接过手,道:“我一鼓作气撕下来,你忍住。”

夏侯潋把衣襟塞进嘴里,闭着眼点了点头。

沈玦按着他的皮肉,一发狠,将那块假皮撕了下来,夏侯潋抖如筛糠,几乎痛晕过去。

“取针来,把我的伤口缝起来。”夏侯潋强撑着身子,气若游丝地说道。

“我不是大夫,从未缝过伤口,又没有羊肠线,若操作不当,会要了你的性命!”沈玦咬着牙道。

“没法子了,少爷,你不缝我也会死的,你就当绣花缝衣服,把伤口缝上就完了,衣服总缝过吧。”

“夏侯潋!”

“我信你,缝吧。”夏侯潋看着他,眸光坚定。

夏侯潋从来都是这样,他的信任来得莫名其妙,要做什么从来不计后果,生或死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望青阁拜师之时是如此,谢府灭门之时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为什么他能如此漠视生死?他难道不曾害怕过吗?

沈玦看着他,目光沉郁,缓缓答道:“好。”

他取来针线,将银针放在烛火里烧了烧,他将夏侯潋的伤口清理干净,对着那狰狞的裂缝比了比针,说道:“我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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