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祸起萧墙
不知不觉, 已经到了四月底, 马上就要过端午。虽说还有二夫人掌家,但是端午这等关乎王府颜面的节日, 还是得黎阳这位王妃亲自坐镇。
几辆马车从公主府侧门出来,浩浩荡荡地驶入宸王府。大房留守的丫鬟管事早早就站在甬道旁候着,见到王妃的马车赶紧围过来。一个绿衣服丫鬟从车厢里出来, 站在车辕上为黎阳掀开车帘。
在娘家小住月余的女主人,正式归来。
除了老王妃,其余几房都在场。二夫人含笑走到黎阳身边:“大嫂可算回来了。”
明明不久之前才闹得不欢而散,而二夫人此时的神情, 亲切的仿佛是黎阳的亲姊妹。
黎阳很奇怪, 二夫人为什么对她突然这么热情, 热情地像是在掩饰什么。但无论心里怎么想, 黎阳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她也扬起笑脸:“对啊,母亲生病,身为女儿哪儿能不着急。要不是有二弟妹, 我哪能放心地回公主府侍疾。”
二夫人道:“我不过硬着头皮管了两天,哪比得上大嫂周全。”
四夫人笑道:“又来了,要我说,大嫂和二嫂不妨先进屋,再相互谦虚也不晚。”
黎阳和二夫人都笑,一行人也不再客套,纷纷往荣安堂走去。
走流程一般和老王妃打了招呼, 大房众人才有时间回嘉乐院歇口气。阮夜白指挥着小丫头,把容思勰从公主府里带回的东西搬到合适的位置。嘉乐院收拾了好几天,才慢慢安顿下来。
黎阳回府后,先是叫来管事询问端午节的各项准备。二夫人不愧是文昌侯府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节礼、采办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连黎阳看了也无可挑剔。
手头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就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
黎阳端坐在坐塌上,思绪又不可受控地飘远。
宸王已经走了快三个月了,淮南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黎阳的心又揪起来,她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然后强制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前几天忠勇侯夫人又来信了,黎阳对楚漪很满意,也是时候给忠勇侯夫人一个准话了。大郎今年已经十七,等六礼走完,差不多十九,年龄刚好。只待宸王回来把把关,就可以到忠勇侯府提亲。
容颢宗的亲事有了着落,她也有心思想想府里其他适龄待嫁的女孩儿。大娘的亲事黎阳才懒得管,让老王妃和二夫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二娘却得她来出面。
以二娘的身份性情,只能嫁到书香门第,或者清贵之家。书香门第里最鼎盛的是韩家,但二娘只能配旁支嫡出或者嫡支不甚出息的子弟,反而不是上上选。她倒是相中了张家、李家,改日和三夫人谈谈,看看三夫人是什么意思。
黎阳想到这里又叹气,她的儿子要娶亲了,女儿也已经虚十岁,再过一两年,七娘也要订亲了。
至此黎阳有些疑惑,大娘都十四岁了,怎么不见二房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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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渐近,鸿胪寺也变得忙碌。容颢宗从鸿胪寺出来时,天色已然不早。他记得今日母亲和妹妹已从公主府搬回王府,容颢宗正打算动身回府,突然遇到一个故友。
方大郎看到容颢宗,惊喜非常,非要拉着容颢宗去喝酒。容颢宗推辞不过,只能同去。
方大郎是方家嫡长子,和容颢宗从小相识,两人交情颇深。他们这些嫡长子身份相当,很容易说到一起,故而嫡长子结交的朋友也多为嫡长子。
方大郎比容颢宗大了两岁,成亲已有一年。成亲之后许多话题都已不同,所以容颢宗和方大郎不可避免地疏远了。今日不知方大郎抽了什么疯,突然来找容颢宗喝酒。
许是醉意上头,但更可能是借酒装疯,方大郎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
“……倒不是我不给她体面,嫡庶尊卑我也懂,但是她实在太古板,丝毫情趣也无,娶了她就和娶了大宣律例一样。”方大郎口齿不清地抱怨自己的妻子。
容颢宗被逗笑,骂道:“瞎说什么。”
“我就是打个比方,别说,她的规矩之多,连大宣律例都赶不上!一言一行都跟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哪有我的那几房舞姬知情懂趣。”
容颢宗突然就想起楚漪。
楚家大娘也是家中嫡长女,他见过几次,只觉这个女子端庄有礼,一言一行都标准的像仕女图。若是娶了她,一定是个合格的主母,可以为他操持家务,打理后宅。
但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甘和失落?
见惯了父亲和母亲的相处模式,容颢宗总觉得,他想要的妻子,绝不是相敬如宾,仅是家世相当就可以的。
从前不屑一顾的话题,而今天,却突然听懂了。
所以等他回府后,黎阳提出和楚家订亲的消息时,鬼使神差地,容颢宗再一次推拒了。
“母亲,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鸿胪寺那边也容不得分心。匆忙订亲,只会耽误别人家的娘子。待儿子想清楚了,再做打算罢。”
黎阳探究地看着容颢宗,容颢宗亦平静地回视。最终,还是黎阳做出退让,“好罢,既然你不愿意,我再替你拖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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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颢宗走后,黎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她总觉得,长子对这门亲事有些抗拒?
楚漪家世显赫,举止端庄,管家手腕听说也颇为不错。这样一位才貌兼备的女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在黎阳颇为烦心的时候,一位稀客就上门了。
倒不是说这位客人很少上门,而是这次拜访的时机委实稀奇。
马上就要到端午了,这是当家主母最繁忙的时候,四夫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为何还会挑这个不讨喜的时节来找黎阳?
而且今日的天色,也不算早了。
黎阳非常好奇,她倒想知道,四夫人究竟有什么事情,必须现在就说呢?
四夫人走入正房,笑意盈盈地坐在黎阳对面,看似随意地和黎阳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