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在!”
“你们二人负责此次守城的军备物资以及粮食调度!士兵们每人每日口粮从六两改为十两。”
不等杨庭荣和孙秀朝领命答应, 沈凤璋已经开始点下一个人的名。
“陶契。”
“下官在!”
“负责检查城墙, 但凡破损之处,征集城中工匠,调用石料,三日内修补完成!”
同样的, 陶契还没来得及回答是, 就听到沈凤璋又开始下新的命令。
一道道指令从沈凤璋口中有条不紊发布出来,原先如同一盘散沙的五兵尚书衙门瞬间像一台拧上发条的机器,重新运转起来。
五兵尚书衙门中, 来来往往的官吏都神色匆匆,各自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去。
一口气将这场守城战大部分要做的事全都布置了下去,沈凤璋看着匆匆忙忙的属下们,心头的焦灼稍微和缓了一些。
即将到来的这场建康之战,他们这边最大的劣势有二。一是兵力少;二是时间紧。
要想增加赢面,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在宇文焘进攻之前,做好迎战的准备。
至于兵力少……
沈凤璋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看向唯二两名方才没有被安排任务的官吏。
“大人,下官还没有……”其中一名生着招风耳的中年男子察言观色,见沈凤璋收回视线,急忙小心翼翼出言。
“万彦之。”沈凤璋朝万彦之看去,眼眸黢黑深沉,声音亦是格外深重。
之前没被分配到任务,心中惴惴不安的万彦之见状,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心里越发紧张了。
“你的任务是带人前往武陵郡命鲁将军,速速带兵前来救援!”
千钧重担突然落在肩上,万彦之脸色一肃,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看向沈凤璋,斩钉截铁应了声是!
“下官定不负大人重托!”
送走万彦之,沈凤璋看向留下的另一人。大周驻扎在外的军队有三处,除去淮水边上的驻北军和武陵郡的平西军,最后一处就是义安郡的安南军,也就是沈隽所领的军队。
将向安南军请求援军的命令下达出去之后,沈凤璋坐回到书案后,开始紧锣密鼓筹备起守城的详细计划来。
眼下宇文焘带着手下十几万索虏士兵驻扎在对岸,看似一江之隔,似乎马上就会过江来攻打建康。但沈凤璋估计,他们最快也要在十天之后。
这个时代,大多数城墙高度在五六米左右,稍矮一些的城墙,甚至只有两三米,搭个人梯就能轻松爬上去。而且大多数并非石头墙,只是夯土墙。
然而建康作为大周国都,不管是城墙高度,还是城墙的牢固程度,都远胜其他城池。将近十五米高的城墙,坚固的石砖,这些都给攻城增加了难度。
宇文焘若是想攻城,势必要准备各种攻城工具。他们先前行进的速度太快,恐怕这些攻城工具都没有准备。
沈凤璋想的没错。
江对岸,宇文焘走出营帐,登上高处。他眺望着对岸,对岸建筑的轮廓与影子在水天之间模糊可见。
凝望了对岸半晌,宇文焘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朝着辽阔的江面与广袤的苍穹长啸一声。长啸过后,他又用力地吸了一口带着冷意的江风。
“这大周的风,比我们北边的风湿润许多。”
跟在宇文焘身后的部下见状,笑着开口道:“是啊,江南江南,大周连风都有江南特色。”
宇文焘转身,粗犷的脸上既有踌躇满志,又带着几分焦急。他微微含笑,似感叹一般,“我以前哪里想到过,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行进太快,军械跟不上,不得不放缓脚步。”
“眼看建康就在对岸,却只能看不能去占领它,这个滋味可真令人焦灼。”
“主上放心,木梯明日就能到,攻城锤也已经在运来的路上。”
宇文焘点点头,转身又看向对岸,他眯起眼贪婪地注视着对岸影影绰绰的轮廓,野心高涨。
在宇文焘日益高涨的野心与施加的压力下,第七天的时候,一切攻城用具皆准备齐全!
……
索虏人第一天驻扎在江对岸的时候,建康城中的百姓惊慌失措,生怕这些传闻中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索虏蛮人下一秒就破城而入。他们收拾东西都打算马上出逃。
然而等着等着,建康百姓却发现那些索虏人只是驻扎在对岸练兵,看上去根本没有打过来的迹象。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建康城里已经重新恢复繁华,街道上小商贩们又重新摆起了摊。
这些重新回归生活的百姓们,谁都没想到,相安无事许久的索虏人会突然朝建康发起进攻。
“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你们跑什么?!”正在沿街叫卖的小商贩急忙拦住从远处跑过来的行人。
急着逃命的行人一把推开商贩,急急忙忙往前跑去,“别卖了!索虏人攻城了!”
差点摔倒在地的商贩来不及发火,就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他连自己的小摊都不要了,撒开腿就朝远处跑去。
与被索虏人麻痹的百姓不同,沈凤璋以及其他人,每时每刻都在警惕着来自对岸的攻势。为抓紧时间,许多人都是没日没夜地在办事。身为这场建康之战的总指挥,沈凤璋甚至已经三日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那些先前因为繁重的任务而对沈凤璋生出埋怨的官吏们,在见到如同群蚁一般,密密麻麻涌来的索虏士兵时,才猛然惊觉多亏了沈凤璋死命的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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