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赵渊穆手底下那帮人到现在都没几个回来,沈凤璋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出了宫苑。
离开宫苑后,沈凤璋没有往宫门方向去,而是按照脑中的皇宫地图,小心翼翼朝御膳房快步走去。
眼下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离开皇宫,只能藏在御膳房的采买车里混出去。
方才在等待的时候,沈凤璋一直在计算着时间,宫里的巡逻每半个时辰一次,方才宫中护卫们已经巡过三次,如果她没算错,现在应该是丑时三刻,换算成现代时间就是1点45左右。她无意中曾听人说起过,御膳房的采买车每晚丑时四刻的时候会来。
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紧迫,如果不能跟着采买车辆一起出去,被困在皇宫中,明天就很难收拾残局了!
沈凤璋从未去过御膳房,她小心翼翼,一边避着不被宫里宫人发现,一边严格按照脑中的布防图对照实际寻路,生怕一个不慎就走错了路。
远远闻到一阵食物香气时,沈凤璋心里略微松了口气。望着前面建筑物的轮廓,她赶忙加快步伐。
然而就在快要靠近御膳房时,沈凤璋猛然往一旁树丛里一蹲。
提着灯笼的巡逻队由远及近。
沈凤璋藏在树里,屏住呼吸,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巡逻队,等待着他们过去。
“大哥,你说这整天巡逻来巡逻去,能找出个什么来?!”
走过沈凤璋藏身的树丛前时,沈凤璋听到巡逻队里人冲着领队发牢骚。她注意到,尽管领队训斥了发牢骚的成员,但其他人面上的表情,显然表面他们心里想法都差不多。
沈凤璋记得皇宫里的巡逻队巡逻时有规定的要求,眼下这些人一条都没有做到。
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巡逻队玩忽职守是好事,但仔细想来,却让人……
收起心里那点感慨欷吁,沈凤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巡逻侍卫身上,他们已经检查完了御膳房外的情况,朝其他地方走去。
等到这几人远去之后,沈凤璋小心地从藏身之处出来,身形一闪,闪入御膳房中。半夜的御膳房十分安静,没什么人。沈凤璋循着细细碎碎的人声找去,果然在御膳房后门处见到了几个聚在一起的宫人,等今天的采买车辆。
沈凤璋藏身在门后,一道等着采买车辆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躲在门后的沈凤璋受尚未完全消除的药效影响,心头逐渐烦躁起来。采买车辆怎么还没来,方才碰到巡逻队时应该是丑时四刻,按理,她过来的时候,采买车辆应该已经在了。
莫非,采买车辆已经卸完菜品,重新离开了?
想到那个可能,沈凤璋心头升起一股烦闷。她深呼一口气,努力调节浮躁的心境。不会的,这些宫仆还等在这里,估计是今晚车辆迟到了。
忽然间,牛车行进的声音响起。
沈凤璋躲在门后,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些外边的宫人先是迎了上去,开始校对采买的单子,一边校对,一边又开始抱怨道:“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下一刻,有名宫人无意间的问话,让沈凤璋心里一跳。
“这个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老刘,这里是宫里,你可别随便带人进来。”
沈凤璋咯噔一下,今天比平时多了个陌生人?为何是今天?她对多出来的那人身份隐隐有个猜测,但一时无法确定。思忖片刻,她小心翼翼从移到门边,不易察觉地朝外望去。
后门门口,负责给宫里采买食材的中年汉子点头哈腰,满脸谦卑恭敬,连声道歉,“各位大人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准备送过来的时候,车子坏了,翻车了。所以时间晚了些。”
宫人们一听翻车了,只关心地询问食材情况,“不会压坏吧?老刘,你要是把有损坏的食材送到宫里来,后果你自己知道。”
中年汉子额头上满是冷汗,看上去极为慌张,不过宫人们并没有对他的慌张产生怀疑。他结结巴巴解释,“没有没有。菜都是好的。幸好我大侄子帮了我一把,所以没事。来不及修车,怕路上再出事,我就顺便把他也一起带过来了。”
宫人们哄笑起来,“老刘,你这个大侄子看着有些显老啊。”
沈凤璋却没有在意老刘大侄子的年龄,她看着那张眼熟的脸庞,紧绷了一夜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是刘温昌手下的人。
她抬手,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
刘温昌手下的人本来就时刻注意着周围情况,听到熟悉的敲击声,更是立刻朝这个方向望过来。在看到从门后露出的那小半张脸时,他心头猛然一松。
找到郎主了!
他朝老刘走过去,老实巴交地朝老刘说:“叔,你和几位大人去里边歇着吧,这些货我来卸就好。”
听到这话,老刘身体一颤。但想到来时路上受到的威胁,他挤出笑,连声让几位宫人去歇着。
能够少干点活,这几个宫人没有不乐意的。他们趾高气扬叮嘱了一番老刘的侄子,随后纷纷站到一旁。
一筐筐的新鲜果蔬、一只只健康、生气十足的家禽都被送进御膳房里。
“这缸里是什么?”等在一旁的宫人看到那口大缸,立刻发问道。
“这是新收上的米。”老刘赶紧解释道。
宫人也不过是例行公事问个话,得到答案后,敷衍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进去吧。”
大缸一搬进御膳房,顶着老刘侄子身份的沈凤璋下属立刻倒空里边的米,急忙朝沈凤璋道:“委屈郎主了,还请郎主坐到缸里,属下这就把郎主带出宫去。”
等在屋外的宫人见老刘侄子把缸又搬了出来,纷纷笑话他,“就这么一个缸,你还不舍得要拿回去?”
老刘侄子憨厚一笑,“这缸俺留着,下次还能用。”
卸完东西,采买车重新出发,朝着宫门口驶去。沈凤璋躲在缸里,听着老刘和守宫门的侍卫打招呼,顺利驶出宫门后,她心里总算松了半口气。
虽然前半夜运气不好,好在后半夜否极泰来。
半路上,沈凤璋就从缸里出来了。一出来,就见刘温昌已经赶到,满脸自责,“属下来迟了!”
沈凤璋不仅没怪刘温昌,反倒嘉奖了他一番,他在发现自己没有出宫后的表现,让她很满意。
折腾了大半夜,沈凤璋终于能回郡公府了。然而回府后,她也没时间休息。她首先找来信得过的医师处理她身上的药,包扎手臂上自己扎出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