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清隽无俦的少年眨了眨眼,眼波潋滟,不可方物。
饶是李承璋被他的话激起了几分火气,见此绝色,也不由得怔了怔。
片刻间,李承璋又很快回神,暗骂李斯年无耻。
这哪里是什么清心寡欲的谪仙,分明是修炼千年的妖精,披了张谪仙的皮,来人间吸□□气,勾魂夺魄。
面前的妖精轻笑,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四王爷难道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天命在谢不在李,十年后,谢家依旧主天下?”
李承璋一怔,眼睛便迷了起来:“你敢行谋逆之事?”
李斯年纤细苍白的手指转了下轮椅,拉开与李承璋的距离,揶揄道:“行谋逆之事,是王爷,而非我。”
李斯年的声音刚落,李承璋便听到禁卫军们战靴踏在地板上的闷沉声音。
李承璋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去,禁卫军走进大殿,直向李泓而去。
那是光禄勋崔元锐,掌宫内的禁卫军。
崔莘海兵变失败后,崔家被程彦清算,如今在朝为官的,只剩下崔元锐与崔振波。
李泓自宫变中逃得一命,虽然看在程彦的面子上没有罢黜崔元锐与崔振波的官职,可到底也厌弃的崔家人,暗中培养取代两人官职的人,还想办法架空崔元锐与崔振波。
哪怕崔家如今送了个崔美人入宫,李泓对崔家的态度也没有改观多少,仍是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
崔元锐与崔振波知道李泓对自己的厌恶,若没有重大事情,绝不往李泓身边凑。
今夜崔元锐带甲而来,且在宫宴上闯了进来,必然是向李泓汇报极其重要的事情。
李承璋脑海中回荡着李斯年刚刚说过的话——行谋逆之事的,是王爷。
李承璋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自被废去太子之位后,他便明白一个道理:靠别人终归不如靠自己来得稳妥。
明白这个道理后,他便开始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崔莘海死后,他吸取了原本效忠崔莘海的人,杨奇文倒台后,他又将追随杨奇文的人纳为己用,为有朝一日的兵变做打算。
长公主与程彦的存在,让他根本不可能正常从父皇手中接过皇位,他只能兵行险着。
偶尔午夜梦回,他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狠,可转念一想,做大事不拘小节,古往今来哪位明君手上没有沾过血?
天家夺嫡,无关对错,他没有错,错的是程彦与长公主,她们的势力太大,父皇容得下她们,他容不下,他不是父皇那种软弱无为的性子,他要做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眼底揉不得沙子,更容不下能够威胁皇权的人物,长公主必须死,至于程彦,他可以留她性命,折断她所有骄傲,让她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任他任意妄为。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暗处中进行,明面上,他谨慎沉稳,颇有孝心,依旧是父皇的好儿子,父皇对他越发满意,从不曾对他起疑心。
可若是,他的那些事情被父皇知道了,父皇必然会责备他,会怪他心狠,不是一个仁厚的君主,甚至会改立那个襁褓中的八皇子为太子。
李承璋不敢再往下想,再也没心思与李斯年继续口舌之争。
他想阻止崔元锐与李泓说话,但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借口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元锐一边向李泓低声说话,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瞥向他。
李泓听了崔元锐的话,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满是凝重之色,频频看向他。
看到这一幕,李承璋越发心虚。
宴席上,舞女们载歌载舞,贵人们推杯换盏,李承璋却有些走神,有意无意看向主座上的李泓。
崔元锐说完话后,李泓显然没了心思,一手捋着胡须,有些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李泓起身离开,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回头瞧了一眼李承璋,摇头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李承璋攥紧了手中的酒樽。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能再错失第二次。
李泓走后,李承璋也寻了个借口离开。
李承璋去找伺候李泓多年的老黄门。
这个老黄门是李泓的心腹,对李泓最是忠心不过,李承璋花了好多功夫,才撬开了他的嘴,又设计让他不得不跟投向自己,帮助自己争夺皇位。
得益于这个老黄门在李泓面前不断说李承璋的好话,李泓对李承璋的刻薄寡恩的形象才得以扭转,继而对李承璋颇为赞许,隐隐动了再立李承璋为太子的心思。
李承璋找到老黄门,二人走到他们平日里说话的地方。
这里假山灌木林立,甚少有宫人来此,正适合说悄悄话。
李承璋查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开门见山问道:“崔元锐与父皇说了什么?”
行事一贯陈文娜的老黄门,此时面上有几分慌乱之色,声音也有些急,道:“殿下,您的那些事情,怕是被崔元锐知道了。”
“刚才崔元锐突然闯入宫宴,说有要事告知陛下,陛下遣退了老奴,单独与崔元锐说了几句话,可说完话,陛下的脸色便变了。”
“这些我都知道。”
李承璋顾不得保持往日礼贤下士的贤王模样,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老黄门的话,问道:“我的哪些事?崔元锐究竟知道了多少,又与父皇说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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