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那人骨头软,一见林修然动怒便将什么都说了,林修然也不会放过他。
更何况,那人咬死不松口,林修然更有了动刑的理由。
此时送的人,只怕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他需要给那个人用些药,先将他的伤势救回来一些,再在他药里用些毒,慢慢去磨他的性子。
□□上的折磨谈不上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叫人情绪崩溃。
情绪一旦崩溃,想问什么话,便会说什么话了。
程彦道:“我陪你一起去。”
那人身上带伤,程彦又吩咐半夏道:“半夏,准备点药物拿过来。”
半夏应声而去。
被送过来的那人叫林昌,是林家的家生子,林修然原本不曾怀疑到他身上,直到某日发觉此人会武,且武功不弱,便让人偷偷查访,终于抓到了这人的把柄,一举擒了下来。
林昌被用了大刑,身上的伤太重,哪怕林修然为了面上好看,给他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但衣服也被染得血迹斑斑。
李斯年有极其严重的洁癖,并不直接与林昌有肢体上的接触,只指挥着半夏如何用药,如何诊治。
半夏修医,医术造诣极高,比之宫中的御医也不差分毫。
可听了李斯年的用药配比后,深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李斯年越发敬重起来。
程彦见此打趣道:“改日让斯年寻个黄道吉日,你拜他为师算了,省得日日在我面前说起他的这好、那好,偏生你什么都学不到。”
半夏一怔,连忙道:“翁主莫要说笑了。”
“李郎君是凌虚子仙长的高徒,他怎会轻易收徒弟?翁主也太抬举我了。”
李斯年眸光落在半夏身上,道:“你经常在翁主面前说起我?”
半夏手指微紧,道:“郎君莫要听翁主玩笑话,婢子并未天天在翁主面前说起郎君,不过是提起郎君能得到凌虚子的真传,分外好奇罢了。”
听到这,程彦也忍不住问道:“说起来,这件事我也很好奇。”
“无论是谢家人,还是宁王,与凌虚子并无交情。凌虚子又奉行天命,从不逆天而为,为何偏偏在母亲手中救下了你,又将你养在三清殿,虽与你没有师徒之名,却将一身本事尽数教授于你。”
这恐怕不止是她与半夏的疑问,只怕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都犯嘀咕。
李斯年眉头轻动,没有说话。
程彦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眼,便道:“若是不方便说,那便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斯年抬眉静静看着程彦,片刻后,又移开了视线,轻轻道:“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只是这件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日后时机到了,不需你问,我自会告诉你。”
程彦便笑道:“好,我等你告诉我,你所有秘密的那一日。”
李斯年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每一个秘密她都很好奇,但李斯年极少向她提起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毕竟李斯年身世尴尬,是天家不能提起的禁忌,她若问了,会勾起李斯年的伤心事。
当然,李斯年若是与她主动说起,那便最好不过了。
此等举动代表着,她真正走到了李斯年的心里,李斯年不仅仅将她当做一个盟友,更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就像她现在待李斯年一般,赤诚相待,毫无隐瞒。
她希望李斯年也能一样。
可李斯年的生活环境到底与她不同,李斯年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极度敏感多疑,想要打开他的心理防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不容易,但她不会放弃。
天色越来越晚,程彦与李斯年各自回屋休息。
明日要审问林昌,那可是个体力活,她要把精神养得足足的,审问完林昌,还能去外面打听一下,看暗卫们散步杨奇文的消息散步得如何了。
大夏朝并非天天都有早朝,逢五逢九才有大朝会,平日里的奏折,先由九卿审核,审核完毕后,交于三公定夺,三公决断不了的事情,才会交到天子手里,逢五逢九的朝会时,天子会将那些事情拿出来,与三公九卿再度商议。
杨奇文逼迫大长秋敛财的事情,只需要赶在下个月五号之前彻底爆发出来便可以。
想到那一日杨奇文会被言官们骂得狗血淋头,程彦便觉得干劲十足。
月色皎皎,洒在窗台,程彦翻了一个身,怀着对杨奇文的期待,陷入了梦想。
程彦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还是小时候,李斯年也小小的,她贸然闯入他的竹林,吃他的茶,玩他养的仙鹤,还折了他的竹子。
李斯年安静端坐在轮椅上,对她越轨的行动一言不发,她以为他生气了,便丢了刚折的竹子,拍拍手,来到他身边,身体微微前倾,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程彦搅着手帕,莫名的心虚。
李斯年不说话,她便又道:“那下次我给你带我的点心好不好?还有我的茶,我的玩具,都给你,我很大度的。”
那日的阳光似乎很好,李斯年一身积冰色的衣裳,抬眸看着她,眼底像聚了一池春水般。
李斯年轻轻摇头:“没有生气。”
“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玩的人。”
他的声音太轻,像是羽毛拂过心口,听得她心口都跟着颤了起来。
“你一直一个人吗?”
“会不会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