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一定要稳住,
她今日来钧山探望许裳,便已经仁至义尽了,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七公主抿了一口茶,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而刚饮下杯中的茶,抬眸间,发觉李斯年在看着自己。
李斯年眸光潋滟,目光悠悠,似笑非笑。
明明是一张好看到惊为天人的脸,却叫七公主没由来地慌乱起来。
李斯年聪明绝顶,难不成是知道了她没有拒绝帮助许裳的事情了?
这不可能。
她与许裳的谈话,只有她与许裳知晓,旁人再不知道半分的。
纵然许裳的侍女们见许裳找过她,将这件事说给了李斯年,李斯年怀疑她与许裳遇难的事情有关,但只要她咬死不认,李斯年也拿她没有办法的。
她到底是天家的公主,李斯年不过是空有藩王名号,奈何她不得的。
七公主手指微紧。
李斯年瞧着七公主强自镇定的模样,眉梢轻挑,缓声问道:“公主殿下这般关心许姑娘?”
七公主道:“裳姐姐素来与我交好,我自然关心她。”
“是么?”
李斯年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七公主秀眉微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李斯年进了屋,说的话,做的事,便一直另有所指,七公主本就为没有帮助许裳的事情心虚,见李斯年如此态度,不免动了怒。
生了这般好看的一张脸,却有着这样的性情,当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七公主道:“怎么,你还怀疑我会害了她?”
李斯年眸光轻闪,道:“未尝不可。”
“你!”
七公主重重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怒道:“我看你是阿彦表姐的夫婿,才给了你几分薄面,你莫要仗着这几分薄面,便开始得寸进尺!”
李斯年抬眸,看着面前一脸怒容的七公主,笑了一下,道:“原来公主殿下也知小翁主是个不好惹的。”
“许姑娘是小翁主的手帕之交,最为交心之人,而今许姑娘遭遇此难,公主殿下以为,小翁主是如何处置加害许姑娘之人?”
七公主微微一怔。
她只顾着与李斯年生气了,却忽视了这个问题。
李斯年道:“小翁主代行长公主之令多年,想来公主殿下是知道小翁主的手段。加害许姑娘之人,小翁主不会放过,至于那等帮凶,小翁主更不会放过。”
“毕竟在小翁主心中,许姑娘可是比我还要重要的人。”
李斯年浅笑着说道。
七公主呼吸微紧,原本好不容易抚平的情绪,此时又开始慌乱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是许裳遇难的帮凶。
但现在许裳下落不明,她与许裳的事情便只有她自己知晓,只要她不承认,程彦也不好对她下手。
七公主胸口微微起伏着,道:“这些话,你应该与那些帮凶们说,而不是我。”
“自然。”
李斯年颔首,道:“小翁主手上有罗生暗卫,许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罗生暗卫会查的一清二楚。”
七公主眸光微变。
她竟把罗生暗卫忘了。
天家两大暗卫,一曰七杀,一曰罗生。
七杀被她父皇打压,数十年不曾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而罗生暗卫,则是长公主掌着的。
边关不稳,北狄屡有异动,长公主需常年镇守边关,便将罗生暗卫给了程彦。
在程彦的领导下,罗生暗卫成了朝臣世家们不敢提及的话题。
若程彦动用罗生暗卫来查这件事,那么她与许裳的事情,未必瞒得住。
想到此处,七公主的呼吸越发急促,眸光变了几变。
程彦虽然与她要好,但远不及与许裳的关系,若让程彦知道她听也未听许裳的求助,便拒绝了许裳,以程彦护短的性子,纵然不报复于她,余生也不会再与她往来。
朝臣世家们惯会看碟下菜,程彦与她疏远,必会惹来世人的奚落,她又是孤身一人,没有半点靠山,往后的日子,只怕会越发艰难。
七公主看了看面前的李斯年。
既然这件事瞒不住程彦,那可还有其他路来走?
七公主道:“你可愿与我做一个交易?”
她在宫中生活多年,审视夺度是她自幼便明白的道理。
李斯年是程彦的夫君,与程彦一条心,未必会帮她隐瞒此事,但若是她开出来的条件足够诱人,李斯年未尝不会动心。
七公主手指紧握,又补上一句:“裳姐姐不是打猎时遇到了意外,而是被奸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