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他都是让人最为安心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追随他的人不计其数,哪怕他战死多年,军中将士依旧依镇远侯为尊,甚至在唤李夜城的时候,也并非唤做侯爷,而是少将军。
她或许应该对眼前的男子多些信任。
他毕竟是镇远侯的儿子,身上流着镇远侯的血,这个世界上,没有镇远侯做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李夜城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是天生的将才。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道:“那便依你之言。”
上天终究待她不薄。
数年前镇远侯身埋沙场,数年后,李夜城横空出世,又挑起边关重担。
长公主笑了笑,道:“我老了。”
“以后的大夏,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李承瑛笑道:“姑姑又在说笑,姑姑这般年轻,还能再战数十年。”
李承瑾莞尔,道:“哪里会再战数十年?”
“我只盼着,此计之后,北狄精锐尽失,再不能为祸边关,姑姑也好过几年安生日子。”
众将纷纷附和。
将令自书房一条条下发。
李承瑛带一万士兵出城迎战,为李夜城的奇兵开路,李夜城带领麾下两万骑兵,紧跟李承瑛出城,李承瑛的军队冲散北狄阵营后,长公主率领本部战将冲出,引北狄主力去往陨星山,在陨星山留住北狄主力。
而李夜城,则趁两军交战混乱之际,疾行千里,奔赴北狄老巢。
大本营若是有失,北狄必然方寸大乱,无暇再与长公主决战,李承瑛原本作为接应的军队在这个时候转守为攻,与长公主合围北狄主力军。
北狄马快,又擅长逃跑,合围只能留住北狄一部分的兵力,李夜城奇袭归来,再在半道上截杀北狄。
经此一役,北狄必然元气大伤,数年不能再骚扰大夏边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然而就在这时,困守在雍州城下的北狄主力军,抓到一个夏人,将他带至营帐。
营帐中烛火明明暗暗,映在崔元锐胡子邋遢的脸上。
北狄将领查看万崔元锐的户籍牌,跳了跳,用蹩脚的夏语说道:“清河崔家的崔元锐?”
“我听过你的名字,可惜呀,你们的皇帝昏聩无能,竟然为一点小事将你发配边关。”
北狄对大夏用兵多年,对大夏的三公九卿多有研究,崔元锐作为九卿之中最为重要的光禄勋,自然颇受北狄的重视。
在北狄人的认知里,崔元锐是崔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儿郎,郎官入仕,官拜光禄勋,掌管皇城禁卫,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家族所连累,崔莘海逼宫失败后,崔元锐便被大夏天子所不喜,逐渐被大夏天子架空,最后在被大夏天子胡乱寻了个借口,将他罢官发配。
年少成名,难免心高气傲,遇此磨难,必然心中不平。
这样的人,从来是北狄拉拢的重点——崔元锐在光禄勋的位置上做了多年,知晓无数大夏机密,若能将他策反,北狄久围不下的雍州城,便向北狄打开了大门。
北狄将领笑着上前,亲手解开帮着崔元锐的缰绳,又斥责斥候,给足了崔元锐面子。
一连数日,北狄将领日夜宴请崔元锐,与崔元锐称兄道弟。
北狄将领的夏话说得不大流利,但崔元锐出身世家,通晓许多周边小国的语言,二人用北狄话交流,倒也颇为顺畅。
又一日,二人饮完酒,回到营帐说话。
崔元锐剑眉微动,看了看案上被北狄将领收起来的羊皮地图。
北方的天气远不比华京城的温暖湿润,到了夜晚,呼啸而来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将营帐刮得飒飒作响。
崔元锐有些怀念华京城暖烘烘的地龙,以及这个时节特有的桃李芬芳。
“我有一计,可保你擒杀长公主李淑,拿下雍州城,长驱而入,自此南下攻取华京,占领大夏九州之地。”
崔元锐收回看地图的视线,抬头看着面前颧骨高耸的北狄将领,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手刃大夏天子李泓。”
北狄将领大喜过望,连忙摊开羊皮卷地图,请崔元锐上前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对北狄避战的雍州城,此时城门突然大开,英王李承瑛带头冲锋,如一把利剑般,冲散北狄的阵营。
副将仓皇来主营报信,崔元锐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此为声东击西之计。”
“不过此计对于首领来讲,倒也有可取之处,擒长公主,杀李夜城,俘李承瑛........”
说到这,崔元锐声音微顿,瞥了一眼北狄首领目光灼灼的眼,方继续道:“首领若能做到这些,唾手可得的,又岂是大夏的九州之地?甚至北狄的狼王,也是首领的掌中之物。”
北狄的狼王,便是大夏的天子。
北狄首领压了压心中的狂喜,上前对崔元锐深深施了一礼,道:“先生教我。”
夜,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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