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昨夜的果酒劲儿太大,她直到今日尚未醒酒?
未央合上帖子,越发没精神。
木槿看了看未央,神情若有所思。
辛夷手巧,很快又给未央挽起了灵蛇鬓。
这次未央没再乱动,辛夷手中的步摇牢牢簪在发间。
灵动的鬓,配着步摇上衔着的飘逸流苏,再将未央额间细细描绘上花钿,珍珠耳饰缀在耳尖,鎏金瑞兽里的檀香袅袅升起,飘在未央周围,直将未央衬得如神仙妃子一般。
木槿赞道:“辛夷委实手巧,姑娘这般模样,只怕要盖过华京城所有贵女了。”
辛夷抿唇笑道:“是姑娘生得好,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二人说着笑,未央懒懒应了一声。
辛夷有些奇怪。
未央向来要强,又爱美,若换了往日,她必是兴致高昂,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好在宴席上大出风头,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对鬓发首饰毫不放在心上,神情懒懒的,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辛夷看了一眼木槿。
木槿是几个丫鬟里年龄最大的,心细如发,旁人不知原因,她却已经看了出来,她向辛夷做了个口型。
辛夷豁然开朗,忍不住笑了起来。
辛夷微微俯下身,将双手放在未央肩上,笑道:“姑娘还在担心何世子?”
“我这便去隔壁的天水院瞧上一眼,看何世子如何了,省得让姑娘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的。”
被人说中心事,未央面上一红,不自然道:“一帮狭促鬼,我担心他做甚么?”
她的声音刚落,窗外便响起从夏的声音,她下意识转身去瞧,从夏刚走进院子,正在与院子里的小侍从说话。
“从夏。”
未央唤了一声。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从夏的话有些多。
让从夏去瞧个何晏,从西能一路走,一路与人说话,害得她枯等许久。
“哎,就来。”
从夏应了一声,提着裙摆,往屋里走来。
木槿与辛夷忍俊不禁。
辛夷道:“姑娘还不担心何世子?”
“姑娘的担心,只差写在脸上了。”
被人接二连三打趣,未央面上有些烫,偏又好面子,不愿承认,只能死撑着说道:“他昨夜吃了那么多的酒,我担心他又如何?”
“你们可别想茬了,我与他,早就和离了。”
“是,是,姑娘与何世子,早就不是夫妻了。”
辛夷笑得花枝乱颤,又知未央脸皮薄,不好再继续说笑下去,便敷衍着说道。
“就是这样。”
未央搅了搅帕子,自欺欺人道。
从夏来到房间,见未央面颊微红,还以为未央身体不舒服,正欲让木槿给未央请脉,便听木槿道:“你去了这么久,可曾见到何世子?何世子如何了?”
从夏看了一眼木槿,有些意外今日的木槿怎这般关注何晏。
“何世子仍在睡,听伺候他的小侍从说,他夜里不大安稳,闹了好几次。”
从夏说完话,又问道:“倒是你,怎这般关心何世子?”
木槿莞尔,偷偷用手指指向一旁的未央。
从夏便知道了,关心何晏的,不是木槿,而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未央。
从夏便道:“姑娘,您只管放心吧,何世子现在很好。”
辛夷听此,忙向从夏使眼色——未央面皮薄,从夏若这样说话,未央如何找台阶下,起身去看天水院的何晏?
偏从夏只顾着让未央安心,根本不曾留意周围人的动作,直说道:“咱们的银子给得这般足,小侍从哪有不精心照顾的道理?”
“您只管放一百个心就是!”
从夏不住打包票,辛夷眼皮跳了跳。
讲真,她现在使眼色使得有些累。
不知辛夷心累,此时的未央,也颇觉自己与从夏委实不是心有灵犀——从夏再三说何晏很好,她若再去看何晏,心思便如司马昭之心了。
可若不亲自看一眼,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尤其你是,从夏刚才说何晏昨夜睡得并不好,晚上闹了好几次。
她醉过酒,知道那种难受,何晏极不善饮酒,只会比她更难受。
想到此处,未央越发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