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白眸光一转,问道:“这又不是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有甚么不能对舅舅说的?”
未央道:“倒也不是不能对你说,只是我自己也没弄清楚,对他是甚么心思。”
窗外阳光正好,徐徐落在未央有些迷惑的脸上。
萧飞白看着面前未央,只觉得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口,此时又被人提了起来。
这种感觉是甚么呢?
是他希望他的未未无忧无虑,张扬跋扈,如怒放着的子午花一般,永远向着太阳生长。
他希望未未幸福安康,但不希望,他的未央是与旁的男人一起幸福安康。
面前的少女仍在笑,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着,秋日的萧瑟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她的笑永远是暖的,治愈的,让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挥之不去的。
刹那间,萧飞白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他对未未,原来不止是舅舅对待外甥女之情。
所以他才会那么紧张,未未是否心悦何晏。
尽管何晏,是他最为亲密的朋友。
萧飞白深吸一口气,慢慢笑了起来。
未央有些意外,问道:“你笑甚么?”
萧飞白道:“没甚么,觉得自己有些傻。”
亏他整日里流连花丛,竟连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懂。
未央连连点头,似是颇为认同萧飞白的话,说道:“是有些傻。”
“我的那些玩笑话你都当真。”
也不知是发了甚么疯。
仔细想来,大抵是被县主逼婚逼惨了,神智有些不大清醒,以至于连玩笑话都分不清。
“罢了,我送你回家吧。”
萧飞白自嘲一笑,起身打开折扇,说道。
省得让她在路上遇到何晏。
她现在的心思,虽是不喜何晏,但也差不离了,若再继续相处下去,怕是很快便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扪心自问,他不太想看到那一幕。
在他没有恢复身份之前,他想他的未未仍是处于一个人的状态。
“你不怕县主又要你去看贵女名册?”
未央挑眉笑道。
萧飞白道:“看便看,有甚么大不了的?”
只是看看,又不是娶。
他若不想娶,阳翟县主还能按着他的头让他去洞房不成?
未央便与萧飞白一同从明月楼离开,往萧府而行。
楼上雅间的何晏等了又等,总等不来萧飞白带着未央上楼。
他现在的身份是商户,与未央往来过密,会叫旁人瞧不起未央。
虽说未央不在意这些虚名,但若是可以,他希望世人对未央只有敬重,没有轻蔑。
他于商户之家长大,太清楚世人的冷眼。
未央喜欢喝花茶,何晏让侍从取来了未央最爱的茶,自己亲手煮好茶,细细调弄着。
未央仍是未到,何晏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花茶入口,清香甜蜜,像极了未央身上的味道。
何晏下压着的眉峰舒展一分。
然而下一刻,他余光瞥到窗外未央与萧飞白并肩而行,出了明月楼。
萧家的侍从将马车赶过来,未央扶着萧飞白的手,上了马车。
萧飞白平日里不怎么坐马车,这次却随着未央一同钻进马车。
赶马的侍从扬起马鞭,微风掀起轿帘的一角,马车上的二人不知说了甚么,萧飞白的这扇落在未央的额头上。
平日里极为不喜旁人与她有亲密动作的未央,此时并没有抗拒萧飞白的动作,杏眼弯了弯,笑得一团孩子气。
何晏眼睛轻眯,手中茶杯应声而裂。
破碎的瓷片锋利,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顷刻间便涌了出来。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头不见。
何晏松开手,从袖子中抖出一方锦帕,漫不经心擦着掌心的血迹。
擦完血迹后,他随手将锦帕一扔,大步离开明月楼。
贴身侍从牵来马,何晏翻身上马,往萧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