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慌慌张张地跑了,一路朝着他的屋子跑去。
胸腔里面灌入了秋夜寒凉的空气,可他却觉得整个人都热的已经烧起来了。
“走了?”郭妙婉问回来的辛鹅。
“回公主,走了。”
郭妙婉坐在床边,手肘柱在床前的小案上,淡淡道:“日后我的意思,如果不能完全确定,多问一句,不要自以为是。”
辛鹅和甘芙同时扑通跪地,叩首在郭妙婉不远处。
弹幕都被吓了一跳,那跪地的声音太清脆了,听着膝盖骨都磕碎了一样。
辛鹅和甘芙都不是怕事儿的小丫头了,这件事也确实是她们会错意,错了就是错了。她们连为自己辩解一句,哀求一句都没有,等着郭妙婉发落。
她们比谁都知道,郭妙婉做的事情,从来容不得半点差错。因此就算郭妙婉要将她们杖杀,她们都毫无怨言。
到这一刻,弹幕上才真的看出郭妙婉到底是如何的不好相与。
她明明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明明神色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一副困的要死,却强撑着不能睡的无奈。
可是她周身就是有种手里把玩着人命的高高在上。不疾言厉色,不凶神恶煞,却分明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意识到她是真的上位者,人命在她的手中,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辛鹅和甘芙差点坏了郭妙婉的计策,她们跪在内间整整一夜。
郭妙婉就在帐幔之后睡觉,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了,郭妙婉从帐幔之中伸出手,对着外面挥了挥。
辛鹅和甘芙挺了一夜的脊背才塌下去,无声相互搀扶按揉着,从里间退出去,为郭妙婉准备晨起之物。
郭妙婉没睡好,她一想事情,就容易睡不好,很显然昨晚上又没少想。
甘芙和辛鹅大概一个时辰后,进来伺候郭妙婉起床,见她按揉头部,便知道她的头疼又犯了。
今日屋内格外的低气压,婢女走动间几乎没有声音。
弹幕清早上起来,有人在刷,以为自己看的是复古恐怖片,下一瞬便有可怕的背景音配着化为女鬼的公主拖长着舌头转向屏幕。
不过最后没有公主拖长舌头,而是甘芙神色奇怪地进来报告,打破了这几乎要憋死人的窒闷。
“你说什么?”
郭妙婉梳洗完毕,手撑着自己的头,今日是八月十五,要进宫的日子。所以她梳妆的格外隆重,珠翠满头,外袍还未着,已经是十分的艳丽逼人。
“你说户部侍郎派人来,将昔年黎家和云家的定亲礼,都退到公主府来了?”
甘芙点头,“正是,奴婢已经再三确认过了,现在礼箱都在公主府外摆着,摆了整条街。”
郭妙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也不用命人查了。昨天惹着黎宵的,正是这户部侍郎。
不过他和云丽姝的定亲礼退到公主府……亏他想得出来。
郭妙婉揉着头,揉着揉着就“噗嗤”笑了。
黎宵打着她的名号吓唬云侍郎郭妙婉只道寻常,可是他让云侍郎将定亲礼退到公主府……这是将公主府当成了他家不成?
这一下可就坐实了他与自己的苟且传言,往后他怕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还操心她若是强抢了书生那人便一生毁了,他不怕一生毁在她手中吗。
“去将黎宵叫进来。”
黎宵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大清早的他吃了早饭,正慢吞吞地朝着郭妙婉的雅雪阁走。他今天有点不想去,他昨晚上羞耻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他得贱成什么样,才会干昨晚上那种事儿。
黎宵不自视甚高,可他毕竟生在黎家鼎盛的时候,他也是个真真正正的世家公子,他定然是昏了头了,才会……
“黎侍卫,公主叫你进去。”辛鹅正出门叫黎宵,便见黎宵边走边恍神,平常这个点儿都该换班了,他素来恪尽职守,今天居然磨磨蹭蹭。
黎宵听了辛鹅的话,本来就悬着的心咯噔一下,跳漏了底儿。
他跟着辛鹅身后进门的时候,还在想,要是郭妙婉用昨晚上他的举动来刺激他,他要怎么办。
然后一进门,便看到郭妙婉盛装坐在桌边,像一朵盛放的牡丹,明艳逼人。
黎宵不受控制地怔了下,而后迅速躬身低头,抬手向前,“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叫属下有何吩咐?”
郭妙婉算是摸透了,黎宵一旦想要拉开点距离,就自称属下。
她倒也不意外他的举动,若是昨晚上两人真的有了什么,今天黎宵估计会称病不当值了。
“没什么吩咐,”郭妙婉说:“我就想告诉你,给我公主府送东西的人多了,没有我不敢收的,也没有我收了之后,还吐出去的。”
郭妙婉起身,走到黎宵的面前,“云侍郎今早命人将你的退亲礼,都摆到我府外门前,大红绸子系着,声势浩大。”
郭妙婉问黎宵,“我想问问你,你将给云丽姝的定亲礼送到我眼皮子底下,是请我代为掌管呢…”
她停顿了一下,对着黎宵笑得灿若朝阳,“还是给我下的聘礼呢?”
黎宵这才想起来,他确实有让云侍郎将他的定亲礼直接退到公主府。
昨天太乱了,这件事他没想起来和郭妙婉说,今天直接摆到公主府门口……
黎宵躬身,对郭妙婉道:“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