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年后(1 / 1)

六年后

“来了,来了……”

“是哦!好期待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是啊!中国古玩协会最年轻的奖赏家,听说他的财富在全球都排的上名号!”

“哇!我还以为是传奇故事呢!看来是真的,我在财经频道的名家访谈里看过他,真的真的好帅哦!”

“天哪!他居然是我们公司的户。”

“有钱人,连爱好都不一样,收藏古董!天哪,随便一个拿出来,我们一辈子都买不到,可他两年来从我们公司买走不少东西。

“是啊!不过听说他以前是个花花公子呢!”

“那有什么,你没见公司负责接待他的那个叫谷燕真的收到的礼物吗?大到古董项链,小到午后甜点……真是无微不至,让人感动。况且两年来,很少有他的绯闻啊!”

“呀!来了来了,快点,我的妆好着没?衣服……衣服……唉!帮我看看……别急呀!等等……”

一阵骚乱,几乎所有的女士都姿态优雅的出现在了入口两侧,像是等待王子的洗礼一样虔诚。谷燕真本来就在门口,被涌过来的人群一挤,直挤到墙根,灯光照不到的死角。

看着大量涌到门口的人,谷燕真好奇的踮起脚,但前面的人墙太厚,什么也看不到,谷燕真心里琢磨到底是谁啊!这么大派?

觉着无聊,谷燕真拉着儿子,退到墙根的椅子上坐下,心想:就是三头六臂到了这儿不也得进门,进了门,自然看的到了,有什么可急的!

那次古墓之行后不久,谷燕真发现自己怀孕了。

打掉孩子继续做来去潇洒的谷家大小姐,还是跟爷爷摊牌,冒着多重质疑,留下这个没爹的娃,左右权衡之后,谷燕真做了第三种选择,离开谷家,一个人来到陌生的a市。

六年了,刚来a市时,谷燕真的小日子过的还挺美,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又雇了保姆生完孩子带孩子,这种奢侈的生活过了近四年,等她发现钱包见底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再下地倒斗了,没斗可倒自然没有换钱的宝贝。

那么以后的日子咋么着落。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谷燕真也没着急,琢磨着找份工作,一年拿上几十万,日子凑合着也能过,可惜,从来没给别人打过工的谷燕真谈了几家用人单位后,傻眼了。

没文凭(离家的时候只带了张银行卡与身份证),没工作经验(土夫子的光荣历史本身带着面纱,不能张扬的),那些公司给她定的工资在八00—1500之间。

有没有搞错,谷燕真给保姆的工资比这翻倍,连来到a市后联系到的好友苏瑾也非常吃惊,不过人家吃惊的是:谷燕真,你外星来的吧!

谷燕真一个脑袋两个大,看着嗷嗷代哺的儿子谷晨焱,谷燕真最终下了决定,辞退保姆,找了份可以拿提成的工作,虽然底薪只有一千,但这家公司主要做古董交易,这是谷燕真的强项,随便拿个东西出来,还能逃过谷燕真的火眼金睛?况且公司头儿付总,还非常诚恳的承诺:干的好了,随时涨工资。

可惜啊可惜啊!直到两年后的现在,依然涨薪无望。

谷燕真穿着露背的黑色长款晚礼服,像黑精灵一样,高贵典雅。墨石一样的黑色礼服将她雪白的肌肤衬的莹莹嫩白,一入场就成了今天美丽的主角,但从她苦着的一张脸上来看,她有多么不乐意。

是啊!乐意才怪,说是公司年会上大家一起讨论薪资调整的问题。可到了现场,居然成了与户的互动,谷燕真推辞了第五位男士的好意靠近后,拿起一颗草莓,塞到嘴里,食之无味,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妈咪,要不我们回家吧!”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的谷燕真的儿子,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似乎非常理解谷燕真的苦恼。说实话,宝宝长得太可爱了,粉雕玉琢的婴儿脸,机灵的黑眸,永远含笑的小模样,加上粉嫩嫩的萌态,走到哪都是焦点,在这里不是有这个阿姨那个姐姐摸摸亲亲,宝宝表示鸭梨山大。

哎?对哦!付总不让提前离席,但腿长在她身上,她可以选择溜走啊!

“焱焱,我的宝贝儿子,准备开溜!”谷燕真亲了一口儿子,伸手刮了刮谷晨焱的鼻子,贼贼的笑了笑,又四周看了几眼,户还没来全,活动要等到户来全了才会开始,现在大家都三两成堆的或站或坐聚在一起闲聊,似乎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谷燕真拉起儿子的小手,冲儿子打个眼色:“走。”

一大一小两人,谷燕真提着裙子,谷晨焱学样捏着裤子,都缩着脖子,冒着腰,顺着墙边,尽量缩小目标,慢慢的向门口靠近。

“各位同仁,大家晚上好!会议结束后,宣布今年的薪资调整计划,早退者,不在涨薪范围内……”无奈的唏嘘,兴奋的掌声,很显然,同事们对付总的伎俩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已经迂回到门口的谷燕真,听到这话,立马停了脚,转身、挺腰、抬手、鼓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外加暖阳一样的笑容,实在看不出她前几秒还打算遁走。

谷晨焱没听某人的发言,眼看着到了门口,正庆幸着,突然一鼻子撞在临时停脚的谷燕真身上,抬头一看,谷燕真已经是标准的礼仪式微笑了,鼓掌的手,还伸下来,不着边际的将谷晨焱拨转个身,也对上讲台。

各位来宾,宴会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炮花响起,优雅的舞曲将整个宴会带入了正题。

“谷小姐,可以与你跳第一支舞吗?”一只修长的手,以优雅的姿态伸展在谷燕真的眼前,来人微微欠身,一派儒雅,绅士的举动换来一阵阵来自四面八方的唏嘘声。

“柳松?”谷燕真突然有种掉进陷阱里的感觉,一向抠门的付总怎么会举办这么奢侈的宴会?还好意的送她礼服,说什么优秀员工的福利?这都是这位古玩协会最年轻最有才干的柳松,特么最有钱的柳松授意的吧!

“正是区区在下。”谷燕真愣神的时候,柳松托起谷燕真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谷燕真头皮发麻,想要抽会手,却被柳松一把握住,快速的带进了舞池。谷燕真还发现,这第一支舞,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哪!这什么情况啊!……谷燕真在心底把付总骂了个遍,可整个宴会厅,都熄了灯,只有一束光斑追随着两人的舞步,谷燕真有些无措,现在要推开柳松,那她的工作和一整年的奖金可就泡汤了。

咬咬牙,忍了,不就是跳支舞么?

谷燕真掌握了主动,利索的踩着舞步,转身,跨步,一曲尽,众人都为这天人一般的舞姿所折服,关键是跳舞这两人。

女的身材高挑,姿态优雅,小巧的脸颊上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美到极致,让人不仅心生,此女只应天上有的念头。

而男的,举手投足,随意的一个回眸,从那窄长深邃的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眸光,很轻易的,就能让美女们怦然心跳,为之痴迷。

总之,自从两年前,柳松从谷燕真手上买了一对黄玉的酒杯,听了谷燕真关于酒杯的说辞后,便迷恋上了谷燕真。谷燕真在公司里的业绩,有近一半都是柳松消费的。

“好了,舞也跳完了,我就不打搅了。”音乐停止后,谷燕真立马与柳松划清界限,有些生气的瞪着柳松。

“我很乐意被谷小姐打搅,不如我们再跳一支?”柳松看了眼四周,笑的很得意。舞池里已经有几对情侣在跳舞了,而大多数人还站在周围,呈观望状态,有点像饿着的狼,等着谷燕真与柳松分散,然后分开攻击。

谷燕真倒吸一口气,那几个之前跟她套近乎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貌似她的麻烦一点不比柳松的少。

“妈咪,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守望许久的谷晨焱,看着妈咪有些无措,便跳出来给谷燕真解围。

看到儿子,谷燕真眼冒光彩,高兴的伸出手:“当然……”

话没说完,伸出的手已经被以个头优势领先的柳松握住,还若无其事的淡笑道:“非常荣幸!”

“放手!”谷燕真咯噔一下,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一声可没收住音,结果宴会众人都看向这边,尤其是付总那双眼睛,相对具有杀伤力。谷燕真看的直打哆嗦,不给付总面子,就是不给奖金面子,犯不着为了跳一支舞跟钱翻脸,这么想着,谷燕真也就随波开跳了。

只是,这第二支舞与前一曲不同,更随意,不用那么多花样,其实就是男男女女惬意的拥抱着随着音乐扭扭身子,很适合情侣之间的互动。

柳松一点不在乎多点这种互动,舞到一半,手就不规矩起来:“这件礼服穿在谷小姐身上真合适。”柳松看似笼统的瞄了眼谷燕真被黑礼服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子,嘴角明显的弯了起来,而他的手,也像是抚摸礼服面料一样慢慢往下滑去。

被抢了舞伴的谷晨焱,并没有放弃‘妈咪营救’计划。他与几个小孩子一起,也绕在舞池边上手拉手跳舞,眼睛却时刻注意着谷燕真这边的情况。

看到柳松的手开始不规矩,谷晨焱就趴在小伙伴们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一伙孩子从舞池里横冲直撞,哈哈笑着来回跑,谷晨焱‘不小心’的撞到柳松与谷燕真中间,本来计划将两人撞散。

眼看那炮弹就要撞到跟前,不料,偏空生出一只修长大手,有力的扣住了小脑袋,柳少还非常‘礼貌’的说:“不能乱跑,摔倒了妈咪会担心的。”

谷晨焱冲柳松做了个鬼脸,快速的跑开,心说:虽然没撞开,也没让柳松的小动作得逞,不算没收获。

可收回手的柳松,若无其事的将手直接落在了谷燕真翘起的臀部,谷燕真只觉心头咯噔一下,头皮发麻,想要退开,却发现柳松握在她手上的另一只手收的更紧,挂着儒雅的笑,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快速的拉紧。

谷燕真也是练家子,打落的粽子没有一百,也有二十,那会容得柳松这么放肆,手腕一转,轻巧的挣脱,一个侧身后退,快速稳健的退到柳松伸手可及的范围外。

柳松似乎有些吃惊,但依然笑看着谷燕真,微点了点头:“谷小姐好身手,不如去喝一杯?”

“你……”谷燕真被柳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表情,一眼瞪过去,眼角余光却扫到正在对这边行注目礼的付总。“呵呵,喝酒?可以,当然可以。”该死的付老头,等发了奖金,我要是再多干一天,我就是你孙子。

谷燕真脸上撑着笑,嘴里却咬着牙,呼吸粗重而绵长,正在暗暗顺气,谷晨焱发现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强悍,不是软角色,就开始换戏路,以卖萌为主线。

一会过来,大眼眨眨:“妈咪,我想上厕所。”柳大少眼一扫,手一挥,就有资深秘书过来帮着处理。

一会过来,小脸涨红:“妈咪,我鞋带松了啊。”于是柳大少再不愿意也得放人家妈咪去给孩子系鞋带哦。

小会过来,小嘴微抿:“妈咪,我想吃东西。”柳大少再叫秘书帮着,可小东西不愿意:“只有妈咪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于是柳大少只能赔着这母子一起去研究食物。偏生只要一停下来,就有一群人想和柳大少说话,于是,又失去目标,再次寻找中。幸好今天他带了够多人手,一直缠着谷燕真,特别是有付总帮着,谷燕真不看人面看钱面,一直也没走掉。

直到宴会结束,谷燕真越来越深信这个宴会是柳松出资授意举办的。虽然有谷晨焱时不时的来救救场,柳松并没有吃到什么豆腐。

但付总一句:“小谷啊!柳总醉了,你负责将柳总安全送回家。”还直接将柳松塞到谷燕真的车子里。

谷燕真都快气炸了,但很显然,这都是事先预谋好的,眨眼间,宴会厅里的人都褪了个干净,还出来几个清场的,甚至连酒店里的房都满员了。

上到车里,谷燕真哀怨的看一样后车坐上,瘫倒的柳松,气不打一处来。

“妈咪,要带这个叔叔回家吗?”一向孩子王一样的谷晨焱,今天吃了不少闷亏,正琢磨着要是带回家,如何整治。

谷燕真看了眼,叹了口气,好吧!谁让她知道柳松家的位置呢!对户的了解应该全方位,因此她知道所有户的基本情况,其中就有家庭住址。

谷燕真踩了油门,半个小时后,到了柳松所在的高级住宅区,本来想将柳松扔到保安室,结果一向对通行车辆严格查对的保安,看到谷燕真的车子后,问都没问就解了门禁。

唉!谷燕真叹口气,琢磨着跟保安多费唇舌,还不如直接将柳松送进家呢!他们家有佣人在,摁开了门铃就k了。

可惜啊可惜!谷燕真又失算了,不但没人开门,她费劲从柳松身上搜到钥匙,开门后整个别墅都黑漆漆的,一个人没有。

让谷晨焱一个人在车里等着,谷燕真扶着柳松进了门,也没打算送他进卧室,看到厅里的沙发就奔了过去,心里琢磨着,付总不至于再挑出什么刺吧!

奖金啊!八万六的奖金,辛苦了一年的结晶,与月工资一千相比简直是天文数字的奖金,一定不能克扣啊!

拖着足足高了谷燕真多半个脑袋的柳松,瞅准沙发,就往下扔。

“啊!”谷燕真惊叫一声,柳松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正紧紧的扣在她的腰上,这一扔,连她自己也摔进沙发。

两人在沙发上弹了一下,直接掉在地上,而柳松整个爬在谷燕真的身上。

谷燕真使劲推,推不开,火大的想要揍人,进来前,她想过柳松可能借酒发疯,但谷燕真练过武,对付个醉汉,还是相当有把握的。只是忽略了两人的重量差异,柳松就跟个大称砣一样压的谷燕真连喘口气都困难。

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空间本来就不大,谷燕真就是想往两边移也没地儿。

“柳松,柳松?……”谷燕真挣脱不开,就冲着柳松的耳朵吼,虽然她不是天生的大嗓门,但贴着耳朵喊,只要柳松耳朵受不住,就是醉着也会往后缩,那样的话,谷燕真也就能起来了。

“真粗鲁。”突然,谷燕真的嘴被一只手捂住,耳边又热气吹进,一声不温不火的声音,带着几许胜利的骄傲,让谷燕真整个绷紧了身子。

“呵呵,柳松,地板好冷啊!先起来行不?”谷燕真脑壳充血,差一点就要爆发,却生生的压下火气,好气的说道,她遇到的变故太多,早就不是冲动热血二b小青年了。能忍则忍,以退为进什么的,她太熟了。

“很快,就不冷了。”黑暗的别墅里,谷燕真好像看到了挂在柳松嘴边,带着邪恶的笑,不由的一个哆嗦。而柳松另一只空中的手,已经伸到谷燕真的身后,挤进地板与谷燕真的身体之间,摸索着去拉谷燕真礼服裙后的拉链。

“啊!”嘴被捂着,谷燕真的喊声变成了闷哼,只听耳边柳松说:“作为回礼,我会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谷燕真心里苦叫连连,不用这么悲催吧!六年前被男人强一次还不够?六年后还来第二次?她的人生也太特么的悲惨了吧!强抱也会成为习惯性吗!?

别墅外,谷晨焱坐在小qq车里,左等右等,等不来妈咪出来,有些担心,便自己开了车门,往妈咪进去的那个门里摸索。

还好,门开着,可是……为什么里面黑漆漆的,不过谷晨焱自小对黑暗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即使没有光线,他也能看到屋里的景象。

听到沙发后面有动静,谷晨焱心中一慌,不及多想便跑了过去。

再看到柳松的手捂着谷燕真的嘴,还死死的压在谷燕真身上时,谷燕真牙缝里发出些唔唔声……

虽然身手不错,但显然柳大少也是练过的,加上男人精虫上脑,力气奇大,她一直还真的没办法逃脱。

谷晨焱暴怒了,眼睛一咪,眉心发热几步跑上去,一把扯了柳松的腿就往后拽,这一拽虽没拽出几分,柳松却立马弹跳起来。

回身瞪着坏他好事的人,看到是不大点的谷晨焱时,柳松不淡定了。

他是想做坏事,但还没无下限到在一个孩子面前做!而且小孩子手里拿着是什么?!那种细小的孩子用的玩具小枪是做什么的!

还没有想好,谷晨焱立刻开枪连发,几乎是无声的枪里射出无数细细的毛毛的钢针。柳松翻身就闪,从他的身体反应看来,他是一点没醉的。

可是想不到小小的孩子,枪法那么好,手微微一抬,跟着他只觉得身体微微发麻。

“焱焱!”谷燕真终于呼吸到足够的氧气了,看到儿子时,又惊又喜,几步过去护在怀里,她感觉谷晨焱的身子又在发烫了,她很害怕自己的儿子那种特殊的体质被柳松发现,急着就走。。

谷燕真抱起谷晨焱,出门时有些不甘心,又回头狠道:“姓柳的,今天的事如果再有下回,我会杀了你……像对待古墓里的粽子一样!”

直到谷燕真开车离开,柳松依然站在原地,脑子有些懵,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他深刻的感觉到谷燕真最后一句话,是带着笑的,让人闻之心震的笑。

还有……粽子?

柳松虽然没下过地,但喜好古玩,多少也知道些行话,回想以往谷燕真灵活的身手,敏捷的反应,以及随便拿个古玩,就能辨别真伪出处,比他这个专业鉴赏家都在行。

这些足以证明谷燕真不简单,但他没想到,谷燕真是……柳松绕,嘴角弯起了高高的弧度,这样的女人,够胆量,不错。

不过,呀啊,屁股好疼,不知道被那孩子射进那么多玩具针会怎么样?!赶紧找医生。

不过,柳大少不知道,得罪了谷晨焱的人,光是找普通医生是救不了了的。

a市古韵楼六层,谷燕真站在总经理室庞大到夸张的办公桌前,底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小谷啊!那套紫砂壶分明是康熙爷用过的东西,你怎么能说成是赝品呢?你知道这么说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吗?”有些中年发福的付总,包子脸上两颗豆子眼凶巴巴的瞪着谷燕真。

谷燕真半天不啃声,付总越看越来气,一巴掌拍在松木办公桌上:“三十万,整整三十万啊!”打水漂了。

“恩?”低着头的谷燕真一个激灵抬起头,有些懵,脑子一转,看向付总:“副总,我先出去了。”

付总一愣:“走?谷燕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付总蹭的一下站起来,圆鼓鼓的身子隔着办公桌,居高临下的看着谷燕真。

付总起身的一刻,谷燕真快速的将手机缩进袖筒里,下午她的儿子谷晨焱就读的幼儿园有亲子活动。

六年前那一出惊心动魄的“人鬼大战三百回合的肉片”后,她生了下一个可爱之极的儿子谷晨焱,开始多少是有点心里毛毛的,可是儿子天真无邪的样子一天天的赶走了心里所有的阴影,让谷燕真真心接受并爱上了现在的生活。

今天早上谷燕真答应儿子,中午过去带儿子吃肯德基,然后一起去幼儿园。

时间差不多了,她是来请假的,难道除了嫌她请假还说了其它什么?付总嘴碎,公司里没人不知道。

谷燕真一直觉得,你爱叨叨就叨叨,又不费我的口舌,只要到发工资的时候别差钱就成。

嘿嘿,再说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付总说归说,谷燕真可没打算老老实实的听那些废话。

这也怪不得谷燕真,谁叫付总没事将办公室装修的跟法院,跟冠军台一样呢!

本来就厚重的暗红色松木办公桌,放在足有三十多公分的高台上,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又是那种可升降的半躺椅子。付总圆鼓鼓的身子坐在椅子里,总是后仰在大靠背里。

从谷燕真站立的位置来看,根本看不了付总的半个脑袋,光秃秃的脑袋顶儿倒是看得清楚。

“副总,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是要花医药费的。”谷燕真摸摸耳朵,顺带将蓝牙耳机错开位。

付总爱财如命,一听要花钱,生生的将冲冠的怒火压了下去。

长长的舒着气,重又坐下,停顿了足有两分钟,才‘心平气和’的说:“小谷啊!我不是说你,就像那个紫砂壶,人家出三十万,为什么只卖三百块?你这不是成心让我挨堵吗?”

付总苦口婆心,见谷燕真又低了头,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但公司也有公司的不容易,我不能老做亏本的买卖,对吧!这次的事,就拿你去年的奖金抵吧!

你知道,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上次的青铜酒盅还有玛瑙项链,那都是好东西,可你……”

谷燕真见付总坐回去,就又不着痕迹的将蓝牙耳机归了位,不过声音放的小,这会儿倒是听到付总的话了,不过有一句非常刺耳。

“拿奖金来抵?”有没有搞错?底薪每月才一千块,去年的奖金可八万六呢!

谷燕真本着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原则,将谷晨焱送到市内最好的幼儿园里。

这几年,基本都在啃老底,去年业绩好,谷燕真还想趁年轻好好干几年,多攒点钱,为谷晨焱谋个好未来,这倒好,一句话说扣就扣,太狠了吧!

“唉!小谷啊!你也要理解我这当领导的苦心哪!要是其他人,直接让滚蛋了。”付总恨的牙痒痒,谷燕真对她就像优质鸡肋。

留着用吧!谷燕真总是将一些他非常看好的东西廉价‘处理’掉。

不用她吧!谷燕真又的确是古玩行家,要不是谷燕真,上次那对翡翠镯子,可卖不了五十万那么高的价。

“呵呵,小谷啊!我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上,仔细考虑后,才做的决定,想拿奖金还不简单,如果你能将那个琉璃盏卖个好价钱,奖金给你翻倍提。”付总一想到那对儿翡翠镯子,心里美滋滋的,五十块钱买回来的,卖了五十万……唬唬唬~~~要是每天都有那样的好事就好了。

谷燕真实在无语了,考虑的真周到,琉璃盏?哼,就那破玻璃碗,十块钱一个,去古玩市场转一圈能逮一篮,居然还想卖个好价钱,真是……无语。

“副总,我这人懒,在一个地儿待的久了,就不爱挪地儿,但您要这么说,扣了奖金,一年一万二,我们孤儿寡母这日子怎么过?”谷燕真有些生气,但想起儿子,忍着最后一点耐心,看着付总,怎么着这奖金可不能少,八万六啊!她的血汗钱,不知费了多少嘴皮子才磨出来的。

“不是说了吗?那个琉璃盏你要是能卖个百八十万,给你单提。”付总稍微往前探了探,谷燕真对古玩了解程度别说公司了,就是整个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她在,付总就不怕吃暗亏,付总私下里也打探过,不少人想挖墙角,但谷燕真或许真如她自己所说,懒,不爱动窝吧!

但是话到这里,付总也有些担心了,不过,他才是领导,一点不想被谷燕真的气势比下去。

“就那破玻璃碗?百八十万?”谷燕真伸手扶额,实在汗颜,她是销售,不是骗子。十块钱的玻璃碗要冒充古董卖百八十万,在古玩市场这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要看东西啊!那个玻璃碗一看就是水货,真是异想天开。

谷燕真的不屑无语,让付总非常不痛快,脸子一沉:“就这么定了,出去吧!”

“真决定了?”谷燕真抬头挺胸,直视付总一双豆眼,谷燕真茶色眼眸压的窄长,漂亮的眼睛透着凌厉的光。

付总一晃,赶紧将头转向一边,心虚但却不想失了面子:“决定了!”

“好,很好~~~”谷燕真快速的往办公室里扫了一眼,突然跳起来,一个飞踢。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付总大惊失色,借着椅子上的滑轮快速的往后缩去:妈呀!要打人了。

“垮嚓~~”一声脆亮的碎裂声,立在办公桌一头,乾隆年间足有一人高的青花瓷,碎了一地。

“谷……谷燕真!”付总猛吸一口凉气,脸都绿了,这个青花瓷可是珍品啊!这么大个还保存至今,别说是市内了,就是整个中国也不见的会找到几个。

“不就是奖金嘛!姑奶奶我还不要了,拜拜!”谷燕真笑着看了看碎了片的青花瓷,将帅气的短发往耳后豁了豁,露出蓝牙耳机,转身,一边悠闲悠闲的出了门。

刚出门,就听到身后,“垮塌”一声,接着是付总“诶呦”一声惨叫,似乎摔的不轻,谷燕真挑了挑眉:活该!

下午幼儿园里亲子活动,孩子们玩的很开心,开始谷燕真见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陪着,还担心儿子会因此而自卑呢!

结果,谷晨焱一点奇怪的举动都没有,好像他天生就不该有爸爸一样。

从幼儿园回来的时候,谷晨焱睡着了,在座椅上睡的舒服,连苏瑾打电话过来,都没醒。

正好,好久没有聚聚了,谷燕真也有好些话想找人唠唠,苏瑾是谷燕真高中时的同学,以前是一个宿舍的,关系很好,后来上了大学就淡了来往。

没想到六年前谷燕真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会碰到苏瑾,生儿子那两年,谷燕真在家待产坐月子,苏瑾一有时间就来陪她。

慢慢的淡掉的友谊又回来了,现在谷晨焱长到五岁,除了谷燕真,苏瑾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到了苏瑾家,不等谷燕真上手,苏瑾先拉开后车门,轻轻抱起了谷晨焱。

谷燕真轻轻一笑:“赶紧找个人嫁了,自己生个。”

苏瑾瞥了一眼,正要张嘴反驳,见怀里的小人儿扭了扭身子,就赶紧住了嘴,凑到谷晨焱的小脸蛋上亲了亲,转身道:“别那么多废话,快进来。”

“最近怎么样?”坐电梯上了八楼,苏瑾将谷晨焱抱到卧室放好,又轻轻关了门。见谷燕真抱着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些反常。

“唉!流年不利,我把老付给开了。”谷燕真叹了口气,像是吃了亏,可怎么看怎么不像受委屈的样。

“恩?你辞职了?”苏瑾找谷燕真来,其实有其它事跟她说,这么一听,谷燕真说的事可严重的多。

“恩,不干了,真想再去当回土夫子,一次赚个够本,以后也不用给人打工,磨嘴皮子。”谷燕真眼光闪烁,一提到以前的行当,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彩。因为生了宝宝,一直没办法下地,现在的谷燕真,真的手痒痒心痒痒啊。

苏瑾是懂不得,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老喜欢往死人墓里钻,可谷燕真眼睛里的光彩是无法掩饰她对哪行业的痴迷的。

只是这几年为了谷晨焱,谷燕真放弃了很多。

曾几何时,苏瑾以为谷燕真会和夏末夏公子终成眷属,没想到,六年前苏瑾见到谷燕真不但落单了,还怀着孩子,任苏瑾怎么问,也问不出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苏瑾一直问是不是夏末的,谷燕真被问的烦了,居然说:谷晨焱的爸爸是个大粽子,你信么?

那副无赖玩笑的样子,苏瑾怎么会信,就这句话本身也绝无可能啊!

行了,我也不问你了,苏瑾放弃时,谷燕真却说:不是夏末的,这话说的诚恳,苏瑾深信不疑。

不过能让谷燕真连家都不敢回,还放弃那么喜欢的倒斗事业,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原因。

“提到土夫子,我今天在机场看到个人。”苏瑾是一家建材公司的经理助理,今天去机场接个户,却看到了一个人,这也正是今天找谷燕真过来的原因。

“机场?那地方看到个人不稀奇,看不到人才稀奇。”谷燕真正在琢磨着刚才的想法,或许真该重操旧业,去一次就成,拿上几样趁手的明器,以后她们母子两就不愁吃穿了。其实以前她也算有钱,可是她一向花钱没计划,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立刻逃家到这所城市,又买房子又买车,一轮花下来,钱见底了,却发现自己暂时没办法从事旧业,孩子三岁的时候,实在没办法了,她这才委屈的找了这么个工作。

“正经点。”苏瑾夺过谷燕真手里的遥控器,关了电视,非常严肃的看着谷燕真。

谷燕真眉头一皱,又快速舒展,坐直了身子,陪笑道:“您说,我听着。”

“夏末,我看到夏末了。”苏瑾想起机场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子,心跳有些加快。

“恩?你怎么会认识他?”谷燕真非常吃惊,一个是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这两人中间除了她这个联系,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会认识?

“你忘啦!大一那年,我们q聊,你提到最多的人就是夏末。我还以为你们两会修成正果呢!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成不!每次一提到这事,你就给我瞪眼,真是,我不都是为你好吗!趁年轻给谷晨焱找个爸爸,哎呀!行了,怕了你了,别瞪了,眼珠子出来了。”

谷燕真见苏瑾不再说,叹了口气,靠进沙发,心道:其实对夏末,好感是有的,但还没发展到定终身的程度。如果不是六年前,或许真的会如苏瑾所说,修成正果。

只是现在,谷燕真什么也不想,只要谷晨焱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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