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明若柳飞快地扯了个理由,“你身体还没好,我怕你吃不消。”
顾琢斋哑然失笑。
明姑娘也把他想得太脆弱了些。他在集芳堂休养了半月,身体早已康复如初,哪至于出门走一走就受不了?
这个理由搪塞不住,明若柳旋即又找出个借口。
“那蜘蛛精在城里兴风作浪,刚才我还听泛漪说,昨夜她又杀了一个人。外面那么危险,你还是呆在这儿比较安全。”
“这不用怕!”顾琢斋还未说话,程安亭就抢过了话头。
他得意一笑,从自己脖间扯出了一块玉佩。刚正的灵气一下变得强盛,明若柳被这股气息冲得脑仁疼,不自觉往后踉跄一步。
“今儿出门,我娘特地从祠堂里请出了这块家传宝玉给我带上。听我娘讲,这玉两百多年前被前朝国师开过光,什么妖魔鬼怪见了它都要退避三舍!”
明若柳倚在门旁,脸色惨白,脑子里不住嗡嗡作响。眼冒金星,视物都是一片模糊,她抬手挡在眼前,勉强遮挡住玉佩上发出的明正佛光。
“明姑娘,你怎么了?”顾琢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上前一步。
明若柳暗运妖力与之对抗,摇了摇头。她怕刚才一瞬的失态让两人起疑,故意向程安亭伸出手,从容笑道:“如此宝物,不知程公子介不介意让小女子开开眼?”
她这话说得俏皮,程安亭大方取下玉坠,放到了明若柳手上。
明若柳将玉佩拿到近前,待看清上面的花纹,脸儿一霎变得惨白。她攥紧玉佩,直直盯向程安亭,眼神亮得吓人。
“你!”
明若柳手抖个不住,她颤着声音吐出一个字,便止住不言。她死死盯住程安亭,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原来程安亭是程颐的后人!
明若柳移眸看向玉佩,心内直叹报应不爽。
“程公子,你方才说这是你家传的宝玉?那我不敬问一句,这玉所属的那位先祖,是不是姓程名颐,在前朝任殿前司都虞候?”
程安亭颇是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明若柳将玉佩还给程安亭,温婉笑道:“我看这玉上雕的是前朝宫里的花样,便不禁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前朝宫里的一个故事。”
“哦?听你这语气,这故事难道还与我家先祖有关?”
明若柳笑着点了一点头。
“是什么?”
明若柳望着程安亭,悠然一笑,“程公子要是想听,可得留下来在我这儿用顿晚宴。”
“既然如此,茂之,今儿我可不能和你出去逛了。”
程安亭不疑有他,还在和顾琢斋开着玩笑。明若柳这份温柔来得莫名其妙,顾琢斋望望程安亭,又望望明若柳,心里莫名浮起一点不安。
打发走两人,明若柳关上房门,脸色遽然变得阴沉可怖。一直呆在房里的泛漪见到她这副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阿柳,怎么了?”她怯怯地问。
明若柳背倚着房门,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程安亭是程颐的后人。”
泛漪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确认:“是……是那个程颐?”
“就是那个程颐!”
明若柳陡然失控。
她快步走上前,抓住泛漪的肩膀,把泛漪痛得忍不住一个瑟缩。明若柳定定望着泛漪,一字一顿道:“泛漪,我要杀了程安亭。”
她一身杀意,泛漪怔愣着半天反应不过来。
“可……可程公子,他不是程颐啊……”泛漪弱弱地为程安亭辩解。
“那又如何!”明若柳高声叱断她的话,眼泪簌簌而落。
程安亭不是程颐又如何?!程颐死了,他当初犯下的错就跟着一起死了吗?!江焕死得那么惨,难道要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当年的始作俑者?
自程颐后,程家人身上就带上了罪。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有资格向程家人讨一分公道。
晚间明若柳在水阁设宴招待程安亭,明若柳言笑晏晏,南煌和泛漪坐在席间,脸上挂着的笑皆有几分僵硬。
饭吃到一半,程安亭放下筷子,笑着对明若柳道:“明姑娘,你下午说有一个故事要同我讲,现在总可以讲了吧。”
“当然。”明若柳娇俏一笑,为程安亭斟上杯酒。
她自饮一杯薄酒,眼角眉梢因为酒意显得十分妩媚多情。
“两百一十五年前,正是前朝鼎盛之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宫里夜夜笙歌不停,宴席不休,堪称风流景盛。”
“一日皇帝宴请群臣,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太监,将喝得大醉的达官贵人送上马车回府,独自一人穿过条细细的宫道,打算回内监休息。一晃眼,他看到个歌女,穿着身舞服匆匆跑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岂能容忍随意行走?小太监赶紧跟过去,他看着舞女在一座亭子边停了下来,正想着上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轻重的舞女,结果……”
明若柳缓缓饮尽了杯中的酒。
“结果,他就看到那个舞女摇身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白猫,溜进花丛后就再没了踪影。”明若柳轻轻笑着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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