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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摸索着,朝扶薇伸手。扶薇无奈握住他的指尖,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膝上,她偏过脸,枕在他的掌中,慢慢闭上眼睛。静谧不过一会儿,宿清焉便不老实地朝前俯身。“你老实些。”扶薇警告。可是宿清焉湿漉的脸还是凑了过来,贴在扶薇身前。他的唇没进水面以下,黑丝的丝带轻轻浮在水面。“仗醉行凶的小酒鬼。”扶薇捏了捏他的鼻子,引得宿清焉张嘴,口中灌了水,连咳了几声。被就微醺的脸颊更红了。扶薇看了他一会儿,拉过他的右手,解开纱布,查看了他掌心的伤口。宫里的药自然是极好用的,这才多久,他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可扶薇不想宿清焉手心留疤,拿起桌子上的伤药,仔细又给他抹了一遍药膏,也不再给他缠纱布,将他的手搭在桶沿,晾着伤处。浴室里温暖极了,今日折腾得扶薇本就有些倦,再听着宿清焉伏在她胸口绵长的呼吸,扶薇的倦意越来越浓。她软绵绵打了个哈欠,也慢慢睡着了。蓄在屋梁上是水珠坠落,落进水中,击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将偎在一起睡着的两个人层层包围着。过去了很久,醒酒茶的作用彻底生效,宿清焉醒过来。他疑惑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有什么东西懵住了他的眼睛。他摸索着伸手欲解,却摸到一片柔软。什么东西?宿清焉疑惑地又捏了一下。扶薇于睡梦中轻嗯了一声,逐渐转醒。她的轻嗯在宿清焉的脑海中一下子炸开,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手中抓了什么。宿清焉慌乱地扯开蒙在眼睛上的黑纱,目之所见,让他呆了呆。他狼狈地向后退,从扶薇的怀里退开。浴桶之中,被他击起巨大的水花。扶薇悠悠转醒,一边摸了摸脸上溅到的水,一边惺忪睁开眼。四目相对,扶薇眼睁睁看着宿清焉重回白净的面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涨红。“我……”宿清焉张了张,声音发抖,“我酒后失态了是不是?”扶薇慢慢弯唇,微柔的声线里噙着几分打趣:“你猜?”微顿,她再说:“宿郎强人所难做的好事,如今都忘了吗?”“我……我强人所难何事了?”宿清焉慌张追问。扶薇想了想,捡起飘在水面的黑纱丝带,她欠身凑近宿清焉,极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柔声慢语:“宿郎将我绑起来,然后这样那样……都忘了吗?”她将湿漉的手搭在宿清焉的肩上,眉眼含笑语气里却是委屈:“宿郎真的太过分了。”“我……”宿清焉盯着扶薇的眼睛,说不出来话。扶薇饶有趣味地将手抵在他胸口,发现他心跳得极快。再一抬眼,见他深陷自责困扰之中。扶薇唇边的笑逐渐忍不住。“你……”宿清焉迟疑地问,“你骗我的吧?被绑起来的明明是我。”扶薇唇畔的笑容更灿烂,颔首道:“是你先绑了我,然后又让我绑你的呀。”宿清焉看着扶薇脸上的笑,知道她是骗人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扶薇手中拿过黑纱丝带重新将自己的眼睛绑起来。他声音一片温柔:“水凉了,泡久不好,你先出去吧。”扶薇凑过去,隔着黑纱,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宿清焉看不见,被扶薇突然的举动搅乱了心跳,搭在桶沿的手下意识用力攥紧。他乱蹦的心跳被水声遮住,他知道自己应该守礼,可是还是忍不住顺着声音望去,隔着黑纱,隐隐看见扶薇出水的婀娜轮廓。他应该移开目光,可他没有。扶薇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先出去了。她刚走到外面,候在外面的蘸碧立刻迎了上去。扶薇心情愉悦,道:“陪我去院子里走走。”蘸碧重新去瞧扶薇唇边的笑。良久,蘸碧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点头——看来灵沼说得对,逗个小郎君玩确实能让长公主心情大好。什么都比不上长公主心情好重要!扶薇在庭院里待了好一会儿,还没吹够夏日的晚风,突然飘起了零星小雨滴。扶薇便不再久坐,起身回了房。屋子里,宿清焉坐在桌子旁,正在修剪那株并蒂莲。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一个青瓷水缸,养着那株并蒂莲。他转过身看向扶薇,目光躲闪了一息,重新磊落地微笑起来,噙着几许柔情地脉脉望着扶薇。扶薇走过去瞧了瞧那株并蒂莲,问:“能养活吗?”“能。”扶薇点头。“主子,开膳吗?早就过了时辰呢。”蘸碧请示。
扶薇点头。纵使今天这顿晚饭,除了两块荷花酥,其他的东西都不是宿清焉做的,可扶薇心情不错,比往常吃得更多些。看得蘸碧和灵沼十分欣慰。宿清焉和扶薇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花影突然匆匆叩门。“姑爷,一个叫王千的人来找您。他说他是平安镖局的。”宿清焉立刻起身,披着外衣出去。扶薇没起身。没多久,宿清焉脚步匆匆地回来,立在床边给扶薇解释:“家里出了事情,我要回去一趟。”扶薇有些困倦,只是“哦”了一声。宿清焉匆匆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又转回身,道:“这几日好像都有雨,你不要赶雨路,等放晴了再回去。”扶薇又“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听着宿清焉快步离去。片刻之后,扶薇听着窗外的雨声睁开眼,提声:“花影。”“主子,什么吩咐?”“派两个人送他回水竹县。”扶薇交代完,又睡去。今日实在是折腾得多了些,扶薇又困又累。可是一个时辰后,扶薇又被吵醒。花影弯着腰禀话:“主子,出事了。姑爷在回水竹县的路上被人抓走了!”扶薇睁开眼,眼底瞬间浮现一抹愠。夜色里,一辆马车沿着小道穿过水竹县,往城里去
', ' ')('。王千挣扎了半路,终于将嘴里塞的布吐出去。双手被绑于身后,他挪着朝昏迷的宿清焉靠去。“清焉,清焉?快醒醒啊!”王千一遍遍唤,又不敢太大声,怕被马车外的人听见。看着他昏迷不醒,王千叹气,有些自责。是王千先被擒为质,宿清焉毫不犹豫地扔了剑,甘愿挨了一闷棍。这人啊,太磊落善良总是要吃亏的。王千忍不住想若今日他被擒时,身边的人不是宿清焉,若是流峥哥,流峥哥肯定不会挨那一棍子。眼看着宿清焉皱眉要苏醒,王千立刻高兴起来。“清……”刚吐出一个字,王千又立马闭了嘴——还不知道醒过来的人是谁呢。王千眼巴巴地看,直到对方睁开眼,满目煞气地瞪向他。王千乐了:“太好了!流峥哥!”宿流峥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缚于身后,本就阴翳的眼底变得更加凶恶。他用力去挣,仿若不知道疼,任麻绳勒破手腕,也要将绳索挣开。马车里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护卫。“是不是醒了?”一个护卫拉开车门。夜里无光,逼仄的车厢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他望进去,却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下一刻,他手腕吃痛,手中握着的长刀脱落,他在断骨声中尖叫。侍卫手中的长刀没有落地已被宿流峥握住,宿流峥面无表情手腕翻转,一片漆黑里刀刃泛着森然的银光,一道诡异的寒气瞬间折闪,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一颗人头轱辘滚落,跌进雨幕中坠进淤泥里。“停车!”一人急呼。与此同时,押送马车的二十多个人同时拔刀,朝宿流峥砍去。有人还在高喊:“要活的!要活的!”宿流峥一脚踹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立刻被踢飞出去。不断有人冲上来,也不断有残肢断臂跌落。受了惊的马慌不择路冲进小树林里,横斜的树枝为碍,一下下撞击着马车,马车逐渐失控。两个人同时举刀朝宿流峥捅来,宿流峥在马车前板上用力一拍,整个人一跃而起,冲过来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宿流峥于半空中迅速回刀。手起刀落。两颗人头落地时,宿流峥也落在泥泞的地面。雨越下越大,冲刷着鲜血。手掌的疼痛,让宿流峥疑惑地摊开手,去看右手掌心的一条条划伤。伤口几乎快愈合了。只望了一眼,宿流峥脑海中立刻一片错乱。耳畔的雨声仿佛又变成了飞瀑泉水……紧接着,那声音又变成嫂嫂洗澡时的水声。想起他用这只手干了什么,心里瞬间升出罪恶感。哥哥,是他唯一的良知。“流峥哥,救命啊!”马车被撞得散架,被绑着手脚的王千跌出车厢,不停朝着深沟的方向滚去。宿流峥回神,冷冽地微眯了眼,用力一掷,手中的长刀朝着王千掷去。王千向着深沟滚去的身形顿停,后背被什么东西挡住。王千松了口气,回头去看,才发现是宿流峥扔过来插于地中的刀。王千顿时头皮发麻!这要是刀刃朝着他,他就要像这一地的尸体一样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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