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温彦平的冷静,有个人直接反应不能了。
二房的嫡长子项清明眼睛差点瞪出眼眶,张口结舌地看着那个低眉敛目、温雅娴雅地给自己祖父祖母请安的少女,怀疑自己的眼睛不好使了,直到身边的妻子宋氏发现他的异样,拉了他一把,才将飘忽的魂魄拉回来。
给几位长辈敬茶后,便轮到平辈和晚辈了。由于项清春是这一辈的嫡长孙,下面这些都是弟弟和妹妹,倒要给他们请安行礼,而新妇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见面礼就行了。
项清明和项清春同年,不过比项清春差一个月出生,也得叫项清春一声大哥。他们是第一个拜见大嫂的,可是一直没有动作,愣愣地看着温彦平。
宋氏眉稍微蹙,暗暗地扯了下自己丈夫的袖子,见他回过神来,忙笑道:“相公,还不拜见大嫂?”
项清明一听,脸上却露出了冷笑,唇角蠕动了下,硬生生地挤出了一声:“大嫂。”
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小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看得出项清明脸上僵硬的表情,项母心知项清明应该是认出温彦平的身份,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就生怕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将温彦平的身份给大咧咧的捅出来。当然,其实就算暴露了也不怕的,皇帝都开口了,说这个是温府的义女,就算大伙心知肚明,也得将它烂在肚子里。可项清明是项家的人,自家人捅出来,遭殃的是勇川伯府,到时婆婆公爹又要记恨他们这一房了,认为娶个媳妇都不安生之类的。
勇川伯府里,见过温彦平且能记住她的,除了西院的大房里的人,东院里便只有项清明了,其余的人虽然听说过温府义子,可是却一直无缘细见的,再加上温良的有意保护,温彦平在京城中,根本不怎么露脸,给人的印象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罢了。
至于项清明为何见过温彦平且这般深的印象,这便是项清明童鞋的血泪史了,温彦平就是他的灾难,很多次他都被温彦平揍得够呛,特别是当他与项清春对上时,温彦平直接撸起袖子就过来揍人,连大皇子也无法保下他,有比这更苦逼的么?
项清明知道温彦平是温府义子,又加上她几次救了大皇子,所以若她动手打人,大皇子也奈她没辙。没法子,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可是,为毛那个讨厌的臭小子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温府义女,而且还嫁给了他最讨厌的人,继续来祸害他?
悲愤之下,项清明咬牙冷笑道:“好个大嫂,真是将人骗得团团转——”声音嘎然而止,项清明嘴巴一张一合,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出声时,不禁俊容失色,双眼布上血丝,仇恨地瞪着温彦平。
温彦平一副关心小叔子的表情,讶道:“二弟怎么了?”
其余的人见到项清明这样,也急了,忙将他扶到一旁坐下,给他灌水,水刚喝到一半,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仿佛咳得连肺都出来了。项清明无视了周围焦急的父母妻子,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温彦平。
温彦平唇角含笑,眉目柔和,恭顺贞静,丝毫挑不出丁点错来。这让项清明更恨了,明明上次见时,还是个粗爆的少年,常挂着一脸张扬的笑容,从来不知收敛,可现在,竟然摆出这副良家女的姿态来!
表里不一!标准的表里不一啊嗷嗷嗷!!
“清明,你若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勇川伯不高兴地道:“清明媳妇,扶他下去。”
宋氏心知丈夫闹了这一出,留下来不好,赶紧应了声,扶他起身,和几个婆子一起强行将他带出去。
二房的二爷和二夫人一脸焦急之色,可是父亲开口,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恨恨地剜了眼今天的新妇,从儿子的言行中,也知道这新妇有问题。
温彦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十分平静地站着给他们打量。
勇川伯夫妻眸光微深,两老不免想起一个月前,勇川伯下朝时,在宫里遇到了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刘良甫,他当时意有所指的话:“温府的义女贞静娴淑,皇上甚是心悦,你们二老应该也会喜欢的。”那时他们不明白刘公公怎地突然给他说这种话,嘴里客气地应着,回到家里也一直琢磨着,直到现在,终于明白了。
恐怕皇上已晓得这温府义女的身份有问题,但温子修可是皇帝身边的智士军师,深得帝宠,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不敢吭一声。连皇上都出声了,若是他们还敢有什么意见,不是摆明着与皇上对着干么?
如此一想,两老便忽视了疼爱的二孙子的异样,勇川伯夫人不悦地说道:“老二家的,清明今日身子不好,不免有些失态,你回去给他请个大夫看看,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
二夫人心中恼恨极了,听到婆婆的话,又是委屈又是难过,面上还得挤出感激的笑容,说了声是。
在场的人如何没有看出勇川伯夫妻对新妇的维护,顿时皆吃了一惊,连原本已有心里准备事情若是暴露会惹公婆不高兴的项母也没想到会有这意外之喜,顿时看向温彦平的表情满意极了。
除了项清明外,勇川伯府里的人皆十分有眼色地与新妇见了礼,态度十分亲切。聊了会儿后,下人便过来说早膳准备好了,众人便随勇川伯夫妻一起移架到花厅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