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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怕道长没见到我,以为我失言呢。”她甜甜笑着谢过,抱着木碗喝水。
过了片刻,圆果肚子咕噜叫了声,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说:“姑娘,道长又躲我们吧。要不我们回去吧,上次他躲了我们一路,估计现在更加不想理我们了。”
那个悟谒冷冷清清,是真的不好相处,虽然很感激他救了她们姑娘两回。
萧幼宁坚持道:“他可能一会就来了。”她还有话要问他,而且是她自己许诺来这里的,可不能食言。
主仆俩就那么背靠背相互撑着继续等,圆果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打鼓,萧幼宁等着等着倒是困了。
观门前有颗大树,绿意葱葱,投下一片凉影。萧幼宁坐在这下边,盛夏的午后并不觉得热,风儿吹过带起丝丝凉爽,催得人昏昏入睡。
叶慎拾阶到清风观门前,就见到相互依靠睡着的主仆俩。
他因为宫里有事,忙到前不久才得空,又是从诏狱出来的,沐浴后就朝清风观赶。
他以为她等不到人就该走了,不想她还在。
叶慎此时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为自己还是赶过来的决定,为还守在这里的萧幼宁。
可在这些复杂的情绪里,似乎又掺了别的什么,在见到她时像发芽的种子,毫无预兆就顶上心头。
他垂眸望着睡得毫无知觉的少女,正想要细细品心里多余的情绪,却被震天响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那声音来自萧幼宁的肚子,震得她从梦里醒来,手掌直接捂住肚腹。应该是刚睁眼,还不太清醒,嘟着嘴喃喃:“圆果,我饿了……”
话落,又是一声响。
叶慎在错愕后是忍峻不住,嘴角往上扬。他抵拳在唇上,止住唇间想要发出的笑声,转而低低咳嗽一声。
“萧姑娘。”
萧幼宁迷糊着呢,正用胳膊肘去戳身后的圆果,听到这一声,冷不丁吓得哎哟一声,整个人都在激灵中清醒过来。
“悟、悟谒……道长!”
她终于发现自己跟前站了谁,慌乱站起来,还伸手抹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她是在揩去什么。
叶慎因为她的动作止不住嘴角又要往上扬,圆果在这时哎哟惨叫一声,保住了他在人前冷清的样子。
圆果因为萧幼宁站起来,失去支撑,磕着脑袋了。
“你这丫鬟怎么还是那么笨。”站在叶慎身后的剑音嫌弃说了声。
圆果翻身就爬起来,跟他瞪眼。
萧幼宁注意力都在叶慎身上,没有察觉圆果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气势,朝眉宇间神色极淡的青年露了笑:“道长,谢谢你帮我让他们立下口供!”
少女眉角眼梢都是洋溢的高兴,明亮的眸子撞入叶慎眼帘,仿佛是定身咒语。
他在她笃定的语气中难得失神。
她怎么就知道是他帮的忙。
说来也奇怪,叶慎哪怕做了杀人放火的事,被人当面揭穿都能毫无波澜。今儿被一个小姑娘点破自己做了好事,居然还有种无从所适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样的心情又说不上来,只能木然着一张脸,垂着眼她。
萧幼宁仰着头,许久没等到他回答,但捕捉到了他眼里瞬间闪过的错愕,心里柔软的某一出就被狠狠戳了一下。
看吧,道长就是那么个面冷心善的人,她果然猜对了。
陈力不可能有能力段时间内做好逼供的事,但有人帮了她,还让陈力瞒着,她现在的处境里,能帮助她的人除去道长还能有谁。
所以她很快就猜测到了,也做好他不承认的准备。
萧幼宁一直仰着脸,脖子有点酸,这才发现叶慎有点高。
他总是传一身素色的道袍,松松垮垮的,就把他修长的身材显得十分瘦弱,让她忽略了他真实身高。
如今站在跟前,居然比她高了快一个头。
萧幼宁偏了偏头,是活动酸硬的脖子,偏了个方位反倒把他面容轮廓看得越发清晰。
他总是冷冷清清的,五官给人凌厉的错觉,她现在的角度却能看见他挺翘分明的睫毛,又长又黑,连下巴的轮廓都因为角度有一抹柔和的弧度。
平素冷峻的青年变得温润了许多。
萧幼宁看得惊奇,不想眨眼。
叶慎对别人的目光十分敏感。只要他陪在皇帝身边上朝,他总能收到各样的目光,久而久之,就让他练就不用抬头就能分辨出对方情绪。
只是萧幼宁此时的情绪……他幽深的眼眸朝萧幼宁偏头的那个方位转动,只是一眼,让他眉头皱了皱。
她眸光明亮,内里有感慨,还有欣赏?
就像他欣赏美的事物那样,目光再纯粹不过。
“咳……”叶慎忍不住咳嗽一声,把还沉醉在欣赏自己的小姑娘给喊回神。
萧幼宁听到声音,猛然从‘美|色’中惊醒,还没来得及脸红,肚子打鼓一样‘咕噜’作响。
还来不及
', ' ')('红的脸霎时变得火辣辣的,跟她脚下被太阳炙烤半天的石板地一般。
少女双眼的亮光变得闪烁不定,仰起的脑袋低垂下去,手足无措。估计她脚下有个地洞,她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叶慎也没遇到过这种尴尬的场面,见小姑娘耳根红到脖子,最终没忍住轻叹一声:“是我来晚了,请你吃饭赔礼?”
说话间,他还犹豫了片刻,抬手,轻轻去拍了拍她脑袋。
他从来不照顾别人的情绪,唯一要收敛的时候是在皇帝跟前,但今日他不但想办法帮着她掩盖尴尬,还得去哄一个小姑娘。
他见过长辈都是这样安抚晚辈的,拍拍脑袋,拍拍肩膀,像揉小动物一样的举动。但总能让那些小辈瞬间变得精神。
所以他这个举动应该没有问题。
毕竟萧幼宁就是小了自己一辈。
然而萧幼宁可不知辈分不辈分的事,被他摸头一下,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要不是一张脸红得不能再红,她此时恐怕会像个红灯笼。
道长……怎么摸她头,她不是小孩子,已经及笄了。即便是安抚的意思,可他是成年的男子,她是姑娘家,这样实在是有点奇怪。
萧幼宁觉得自己把十几年的脸面都丢在这一天了。
好在叶慎没想那么多,收回手后就先转身往大门走,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又回身喊她一声。
小姑娘这才垂着脑袋,提着裙子跟上。
叶慎看着她的小碎步,压在裙面上的禁步流苏微晃,那柔软的感觉,像他摸过她头后手掌心里残留那种的触感。
姑娘家的头发软软的,绒绒的……叶慎背在身后的手就攥了攥,大拇指还在掌心揩了一把,也不知是在揩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剑音和圆果两人从头到尾都在大眼瞪小眼,根本没发现两主子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等进去清风观,萧幼宁在走了一段路后终于恢复平静,左右望了望发现叶慎在带她走一条不认得的小道。
小道两旁的大树投下浓密的绿荫,风儿从树叶中穿梭,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宽大的袖袍在身后轻扬。
道长是真熟悉这儿,就从刚才到现在,路过好几个分叉口了。
但是这里不都是道姑吗?为什么他一个道士对这边熟门熟路。
萧幼宁就发现自己对叶慎了解的是真少。
但叶慎又恢复成那个寡言的样子,这些事于别人来说是私密吧,她不方便过问的,索性闭上嘴巴。
等到了地方,萧幼宁才发现叶慎把她带到一处假山边的亭子,坐下时她发现剑音没有跟着身后。
“他去弄吃的。”叶慎仿佛有窥探人心的能力,一眼扫过去,就能知道她的想法。
萧幼宁点点头,坐下后莫名又变得拘束,眼睛盯着石桌桌面,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慎自然察觉到了,瞥了她一眼,很奇妙地又想叹气。
实在是不太清楚怎么跟这样的小姑娘相处。
“嗯,是我让剑音去跟着陈力找到那几个人。人现在在我那边,你要见,随时喊陈力去找我。”
他为了打破逐渐尴尬的气氛,承认自己出手相助。
萧幼宁愣了愣,下刻高兴地笑了,眼睛都完成了月牙:“我就知道是道长!”
气氛似乎就那么活跃了起来,萧幼宁开口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伸手捋了一下裙面上的禁步流苏,接了在道观门口的话。
“其实我也没有等多久。来这儿前,我去找了认识的哥哥,让他帮我打探点事情。”
表情跟着放松的叶慎霎时再绷了脸,
叶慎被萧幼宁无心一句噎得没了说话的心情,他身边的少女还不自知,依旧笑着跟他说些琐碎事。
萧幼宁其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明明两人认识不久,但她就愿意跟他说话。还很没有顾忌地提起父兄的事。
这终归是个令人悲伤难过的事情,说到一半,她声音就变得低沉,要不是心中总是带着一丝希望她觉得她得在叶慎跟前哭出来。
“如你所说,萧将军不可能不顾大局。既然你相信,那就要坚信。”
沉默许久的叶慎终于搭了一句腔,视线扫过她微红的眼尾,又不留痕迹移开。
萧幼宁却被这话震得心中一凛,猛地转头去看他:“你也觉得我父亲的事有内情对吗?”
激动得眼角那片皮肤染上更深一层的粉色,四周都是翠绿的亭子,忽然就跃入一抹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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